从哈斯楞的墓地回来,一路我们坐在勒勒车上都没有说话,静静的远眺如血的残阳下的草原,天空中偶尔飞过的大雁凄惨的叫着,哈斯楞的墓地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我的兄弟啊!只留一个人在这苍凉的草原上,此情此景让我无比感伤。
赶车的蒙古大叔轻轻吟唱着蒙古民歌,歌声是那么浑厚悠长,不觉间和自己产生了共鸣,歌声里也有我的乡愁,有我的成长,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最美好的缱绻。这歌声唱出了一个寄情于草原的男人自语。一个人,一杯酒,独对苍天,想一想曾经的过往,用力的遥望未来,那里是不是真的有彩虹挂在天堂,悠远蜿蜒直抵内心。
那一刻我想家了,想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林洋!这些人是我最眷恋的人。
等我们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黄昏了,发现有很多人聚集在毡房门口,昨天看见的地方领导也在其中,正在比比划划和阿布和麦母说着什么,而阿布和麦母也很激动的在拒绝着什么。
见到此景我急忙对少校参谋赵凯说:“赵参谋,那不是昨天的县里领导吗?这么晚还找阿布和麦母,不是有什么事吧?”
赵参谋因为哈斯楞的墓地问题,正憋着一肚子火,听我这么说,狠狠的看了远处一眼说道:“老子正准备找他们呢!来得正好,走过去看看!”说完气呼呼的跳下勒勒车大步走过去。
我赶忙招呼兄弟们下车跟过去,等阿布发现我们回来之后,厌烦的推开围在他身边的县领导,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伸开双手迎接我们。我们一个个都围拢过去,阿布和我们无法直接交流,但是慈爱的眼神我们是能体会的。这是一个父亲的眼神,欢迎归来的孩子。
被冷落的县委领导见自己讨了个没趣,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也走过来,问候我们说:“各位战友同志,这一趟辛苦了,快喝点水。”转身想挥手安排下属倒水,可是转身之后才发现这里不是县政府,而是哈斯楞的家。而身边的牧民都无动于衷,脸一下红到了耳根,自己找台阶说道:“先休息一下,水正在准备。”
赵参谋终于忍不住了,盯着这位领导说:“我们辛苦是应该的,只是留点汗罢了,可是我们的兄弟此刻正躺在乱石堆里!据我所知,哈斯楞同志的抚恤金已经到了你们哪,尤其是丧葬费用,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哈斯楞的墓地还是那样?”
这位县领导局促的解释道:“少校同志,抚恤金发放是有个过程的,不是一下子就能办理好的,今天我来这里也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赵参谋冷笑道:“那我就听听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这时候站在县领导身后的一个人站出来,说他是人武部负责人,他解释道:“追认哈斯楞为革命烈士的文件我们确实收到了,抚恤金也到了,我们也一直在研究哈斯楞同志纪念碑的问题,但是你们不知道,修纪念碑的石材都是很远地方运过来的,我们自己又没有力量运输和修建,这个你们一定要多理解,至于抚恤金,我们考虑这是烈士的钱,如果一下子给他家人,尤其是这种家庭情况,维持不了几天,我们正在研究一个长效机制,以确保这笔钱能更好的保证哈斯楞家人的生活。”
“放nm的屁!”赵参谋怒了,这是我们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听他说脏话,“你们有多大的胆子?敢截留烈士的抚恤金?我今天在这放下一句话,必须给哈斯楞家人讨一个说话,如果你们解决不好,我tm就算这身军装不穿了,也要把你们的相关人员毙了!”
他话音一落,我们群情鼎沸,这一天心情都很压抑,正想发泄一下,听赵参谋这么一说,我们都撸胳膊、挽袖子准备打架了。阿布没听懂赵参谋和县领导的谈话内容,看见我们一个个怒气冲冲的样子,特别震惊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连忙拉过村长问清楚,等村长讲清楚之后,阿布一个箭步冲进蒙古包,随后拿出一支猎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这是对我们的无言支持。
县领导没见过这个架势,听到枪声腿都软了,打颤的说:“解…解放军同志,别激动…别…激动,军民鱼水情深…情深…一家人啊。”
赵参谋发飙的回应:“军民你mb!明天这个时候,我要是看不到抚恤金一分不少的送到这里,你们就等着收尸吧!老子说到做到!滚!”
县领导几个人已经被吓破胆了,听到允许他们离开了,一个个毫不迟疑的脚底抹油跑了。
我悄悄的对赵参谋说:“领导,你刚才nb啊!和亡命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