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毅力,真是不可思!难怪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活下来!”伽蓝发出难以置信的腔调,但是,周围瞬间变成了一种冰冷的扭曲感,“我的身体竟会被一介凡人触及到,今日真是个不祥的开头,既然你这么不听话,那我只有加注力量重新操控你了,这次绝不给你返身的机会。”
他重新伸出手指着蒙毅。
蒙毅声色具厉地皱紧了眉头,他被惹怒般撕心裂肺地叫吼起来:“我可是背负了数万人意志的秦国少将啊,怎么会臣服于你呢?你这狂妄的妖怪,不要痴心妄想了,呀。。。。。。”蒙毅攥紧拳头灌着雨水和强风冲了过来。
“因为背负了秦国军队的意志,所以绝不容控制吗?”伽蓝有一瞬间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的光芒是不受控制的,即使自己很强大,普通人根本不能违逆他的巫力,他一向坚信这一点,但是他此刻却分明动摇了这个信念,这个秦国少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是所谓的战场狼烟上的军人铁血吗?他隐隐明白了为何当日一向目中无人的呼衍渠会对这名惨败挣扎的军人另眼相看。“既然如此,今日若不杀你,只怕会成为更大的后患。”巫师的手指紧握了起来,而后变做掌,掌心凝聚起了一个光团,当蒙毅的铁拳咆哮而至的时候,光团瞬间化作了一道长形光弧,力道之强竟将蒙毅的逐云铠甲击得粉碎,蒙毅重重地摔到了墙上,眼中霎时惨白一片,只有鲜红色的血从口中哇地喷出,洒在了逐云甲的流动火焰纹路上,恍若一朵绽放的红莲火,颜色瑰丽。
“刚才有宝甲护体,暂时延长了你的死期,但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唯有认命了,即使你很强,但有些障碍是你永远也跨不过去的,迄今为止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因为你面对的是压倒性的神力。”这是最后的制裁,伽蓝的语调冷如寒冰,他一步一步地走近,顺便从地面上的血滩中凝聚起了血辫,准备发动第二次致命的攻击。
黑暗肆无忌惮地呼吸,世界浑浊一片,蒙毅感到全身恶寒,他沉甸甸地抬起头,伽蓝的浑圆光团居高临下,强大如神灵,紧紧地贴近他,他忽然间愣住了,这就是压倒性的实力,凡人想战胜他,这是怎样的狂妄痴想?冷汗从他脸颊涔涔滴落,已经。。。。。。。无可奈何了吗?
“恐怕你杀不成了。”
这个声音仿佛天空的闪电一样在伽蓝深邃的眼眶中闪过,但他看到那个突如其来的身影时,思绪变做了凌乱一片的雪。
谁?
蒙毅错愕,捂着胸口微皱眉头,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不可置信。他的精神不再受伽蓝的控制,清晰的视野又变回了撕杀的战场,伽蓝的背后站着一个高大,又如钢铁铸造的身影,苍白的发丝迎风而舞,有种逼人的气势,即使他逆着光,依然能看到他那坚挺的轮廓,冰冷的面孔,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神态,蒙毅麻痹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他撑着地面站起,脸上挂着丝丝疑惑,心中又有些莫名的悸动,那个突如其来的,身上散发出了他此生第一次感受到的浩瀚杀气,无可否认,他刚才的确救了自己,是必然还是偶然?而他这时出现在两军激战的沙场上,是敌人,还是其他身份?
“为什么!?”伽蓝惊讶地问出了两个字,他的容貌被隐于诡异的黑暗里,只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金属般的沧桑和嘶哑,如他头上那苍白的头冠。
“蒙毅和蒙恬,这两个秦国将军的首级将留待另外一个人来取。”云很低很低地浮动在狭长的城上,城堡上浮出一圈浅浅的灰色轮廓来,那人的面容冰冷,凌厉的双眸在阴暗里赫然放射着明晃晃的杀伐之光,那是卫庄的声音。
“另外一个人!是谁?”
“一个你们十分熟悉的匈奴人。”
“原来如此。”伽蓝猜到了,流沙的卫庄和启黎定是做了另外的交易,启黎的条件之一应该是让卫庄推翻了之前的约定,暂时放弃刺杀蒙恬,启黎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而喻,他是要亲自拿下敌人将领的头颅,以此在军中扬名立万,树立威信。而卫庄也绝非什么善辈,他这样做的用心不过是保持战阀双方的势力均衡,以此最大限度地坐收渔翁之利。
“你要阻止我杀他,那就是与我为敌,你确信要不计后果地这样做么?”伽蓝的那双眼睛越发地紧,暗沉沉的双瞳闪着红异的蓝光,似要把人的灵魂看穿了进去。
“你若是要威胁我,那大可不必,旁门左道的妖法,却已神力自居,真是愚蠢过了头。”卫庄的表情和语调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伽蓝握紧血鞭,他愤怒了,没想到,在这种时刻,那个男人竟然没有遵守约定刺杀蒙恬,反而要与他敌对,卫庄的突然攻击更像是在他那个躯壳里埋下了怒火的种子,眼痛散发的强光意味着隐疾发作,他手中甩动血鞭,用力一挥,像是一股怒火挣脱了束缚,燃烧起来的时候,再也不能轻易熄灭了。
血鞭落地的瞬间,磐石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卫庄一脚登上顶尖,提剑奋力下挥。
伽蓝的双眼就像黑暗里忽然跳起的两点光,如萤虫般,却如火炽烈。他的血鞭在冰冷的剑上滑过,仿佛雨幕和风被凄厉的呼啸撕裂般,剑身急转,颤烈不止。
鲨齿剑再度越入城头,他整个人俯冲下来,欲将伽蓝的头颅连带着身体分成两半。
伽蓝举起双手,那道白光击射而出,双方力量相碰,爆发的光芒遮蔽了大片的视野。
火柱矗立在战场和高空之间,天空释放幽冥烈焰的那个巫师驾驭着那股能量在空气中分散开来,千万条毒蛇似的到处穿梭。
天空印纹浮动,迅速喷发,最后一次焚烧涌出去后,他储存的能量全部用完了,仿佛生命之火的熄灭,他的躯体突然痛苦地蜷缩了起来,这是一种逆天的禁术,令他的身体承受了雷击般的痛楚,仿佛连灵魂都将从他残破的身体中散出。
巫术的发动虽然破坏力惊人,但每次发动都要用很长的时间来蓄力,如今所有储存的力量用完了,那股天伐之力又要等待很长的时间才能第二次发动,但他没有落地去吸取活人的精气,因为他已经很疲惫了,他要如君王般地停顿在高空,无可厚非,这里是最安全,除了他任何人都触及不到的地方,可以让他好好休息一阵,等待体力的慢慢恢复。
“嗯摁!这片自由翱翔的广朔天空,可不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领域。”
一根洁白羽毛随风飘荡,轻佻挑衅如夜露般的声音响起:“哼!看来,用不出巫术的你,也不过一介凡夫而已,同在一片天空,我可以留你一点歇息喘息的机会,但我给你一个忠告,你永远也抗拒不了一样东西。”
“抗拒不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生命的流逝!”那人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角,俊美的容颜有着震撼人心的吸引力,深邃的双眸,在时空里凝固如同水晶般璀璨透明。
伽蓝沉默了片刻,似在冥想,安静的瞳芒呼地大而有神,从那猩红的眼眸里透出来的是令人无法忽视的灵韵之气和逼人的死亡,“呵呵呵呵!何为生命的流逝?这种东西遥远得都已经忘记了。”
潇潇雨幕里,一黑一白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峙。
“那接下来,我会让你重拾失去的记忆。”白凤伸出手,无数的羽毛从他的手间荡出,白羽纷飞,手指的每一处浮动都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轮廓,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蕴含了凌厉的杀机,看上去像六只随时都可以离弦而出的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