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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之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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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残留步入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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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再一次响起火星子噼里啪啦的作响,沙漏的沙子已经流泄了大半。

守墓人剥弄着火心,灰眸中泛起几抹亮色:“这就是整个事件的经过?”

蒙恬的目光落在了那张羊皮卷上,久久不动。

遥谚的话匣子慢慢打开。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来时不得不途径的猎户而已,开门的是六旬老妇,治的是不痛不痒的牲畜咬伤,治病求教中,你来我往,不知不觉就转到了西域老人,或是其雕镂的簇拥图纹,总是可着这边的心思来,对方也就半进半就地受了。最开始,越来越多的死亡,怀疑、奸细、老汉、谚城……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发笑,真是的,哪有这么容易合人心思的?

说着说着,将羊皮卷丢到了火中,遥谚的神色越显安闲,笑着问他:“那些寻视的匈奴勘察兵你都杀完了么?”

“没有。”蒙恬斜过眼睛,泯紧的嘴角边弯出个月牙似的弧度,“村舍老妇家里还剩一个。”

“那时候,你就该动手的。”他拨了拨未烧完的羊皮卷,又看了看角落里的狼奴,眼中划过几抹奸诈的笑意,“羊皮卷上的,就是蛾蟥的所有资料了,应该都记清楚了吧?”

果然,话题绕着绕着总要绕回到军营里的怪事,像个如何都躲不过去的劫。只是不知是因为烛光太迷离还是这一室的烟雾,寒冷的夜里,屋外吹着冷风,遥谚就着火堆搓着手心,似是难得的享受,语气中甚至带着点调笑的意味:“其实,你本不需要亲自来一趟的,诺大的一个军营,不可能挑不出执行任务的人选。呵呵……”

蒙恬低下头,道:“我不来,有些沉溺的危机就难以浮出水面,连根拔起。”

“如此说来,整个秦营都没有你能信任的人了。”遥谚的嘴角翘了一翘,垂头把玩起手里的柴棍,“不过,你要是不抱有这种心思,确实也难以搞清楚许多事情,你我……呵,也就不可能相逢了。”

蒙恬的视线也跟着落到了他的柴棍上,他正在地上胡乱地画着什么,额间落下的发丝将他的双眼完全遮住:“那旧时的谚城呢?与蛾蟥到底有没有关系?”蒙恬问。

屋中蓦然静了下来,蒙恬看到他挥舞的柴棍顶端停顿在了一个圆圈里。

“呜呜”几声轻响从门外传来,又是夜鸦飞过的声音。

“有史记载……”遥谚抬起脸,看了看沙漏,伸手继续画着,“赵旭王继位之初,有人夜行于东山,见林中黑魅隐隐綽綽,甚为好奇,便将其足近之,以斧剖析,顿时黑焰耀眼,慑人心魄,其后人多濒死于枯朽,论为鬼神隐于众目睽睽,百足黔首称恶,谚城蹦摧,以此凭证”。

与此同时,遥谚衣袖轻拂,敲打着地面上的图纹,那几乎是与西域老人一样的笔画,整个谚城大概的面貌一揽无遗。

“蒙大将军到如今都看不清谁是军中奸细,可真是输不起的过失。”

对面的人一径沉默着,黑色的瞳孔里是守墓人带着一丝嘲讽的面容。

蒙恬问:“你如何断定我军中定有奸细?”

守墓人露齿一笑,殷殷火光下,五官竟是俊美得炫目,他敛了敛眼皮,没有看蒙恬,继续在地面上一笔一划增添着内容,“蛾蟥寄于宿主周边,吸食精血供黑蛾蟥成长,蛾蟥初始不过是飞蛾大小,怎能轻易令十几个秦营壮汉致死,定是需要培育师在军队里暗中照应,如果弓箭手死得悄无声息,也定当联系到身居要职者发号师令,而士兵也绝对服从。”

“难道是?”忽然,蒙恬的话中断了,明亮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他颤颤地收紧拳头,又仿佛害怕会摧毁什么似地,小心翼翼地张开了手指。眼珠颤了颤,失态的表情不再阴郁,不再悲悯,一片空白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镇静,“那个人,不可能是他”。

“看来,你已经排除了一人的嫌疑,这倒值得庆幸了”,笔画很快,地面被守墓人划破的地方渗出了白痕,延续得密密麻麻,慢慢地染开,与方和圆交织到一起。外界的线络明晃晃地刺眼,正肆无忌惮地增添着数目,凌厉之势势如破竹。

“现在告诉我,究尽谁是奸细。”离开木櫈站了起来,尊崇的男人低头落寞地看着遥谚,他只是浅浅呼吸着,明亮眸子正渐渐失去光彩。

这不像你啊,大将军,像你这样的人,本应当勾着嘴角对我百般嘲弄,或是拔出宝剑直接砍下我的头颅,或是旋身就走留给我一个自信满满的背影和一番威慑的警告……大将军,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如果我是匈奴人,自然不会告诉你,因为只有这样,这场战争中你才会输得稀里糊涂……”遥谚喃喃自语着。倏然间发现,蒙恬的嘴角荡起了一抹微笑,无声言语里如一条刻薄的毒舌。

遥谚侧着眉目说道:“接下来我会被你杀死,作为保命的筹码,你说我会轻易透露么?”

“话不要说得太早,就在刚才,我改变主意了,不会杀你的。”蒙恬微微地笑了,颊边还挂着几许轻蔑之色。

遥谚却说:“把话说早的是你,蒙将军”。

蒙恬一愣,心中闪过几许疑惑,那个人总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时会令人感受到可怕的威胁,有时那种威胁又荡然无存,在那张平静如水的外表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面目?

“有趣,实在有趣”,蒙恬脸上的笑容又添了几分轻蔑,打趣般问:“你不是我,自然不可能理解我,你倒是说说,剑在我的手中听从我的意志,我为何一定会杀了你?”

遥谚不紧不慢地说:“你的疑惑实在太多,通常解开一个疑惑的钥匙是另一个疑惑,你得先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执掌千万人生死的你,要如何对待这场不可避免的战争?”

蒙恬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轻轻地叹息一声,说:“战争既然不可避免,那就用手中的武器来告诉敌人,那些企图践踏我大秦疆土的蛮子,必让他们感受到何为军人铁血,何为军魂怒吼,定让他们倒在历史的车轮下化作尘土。”

遥谚摇摇头,便不由垂眸感叹:“抚定不久的乱世未及休养生息,岂不是又要生灵荼炭,再造数不尽的罪孽?”

蒙恬淡淡地说:“能换得天下太平,这点杀戮算不了什么!”

遥谚好笑起来:“即使是威震天下,万人敬仰的大英雄也不过如此,敢问你手中的利剑有何意义?”

“忠君为主,上阵杀敌,守护大秦疆土”。

遥谚恍然大悟一般地笑着:“啊,明白了,原来你根本不知,何为乱世的根源,何为祸乱的铲除之道!”

言听至此,蒙恬蓦然挑起了眉梢,径自笑着:“利剑本就是用来杀人,君王亦或平民,利剑在手,就该保家卫国,铲除敌人和叛逆,阻止祸乱延续,推动时代进程。”

好一个阻止祸乱延续,错了,大将军的境界不过如此,守墓人突然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竟有几分凄厉,几分怜悯,几分无奈:“你错了,大错特错,杀人的不是利剑,而是世道,世道腐朽,人心溃烂,不管是断魂西周,还是春秋战国,如今风雨飘摇的秦帝国,他们都有着同一个致命的亡点,跳不出那可悲的轮盘。”

蒙恬的表情在这时凝固了,勾紧的手慢慢下滑,握住了插在他腰间的宝剑。

遥谚也在这时站了起来,柴棍脱离手心徐徐下落,无声地点在了地面的圆圈里,蒙恬却听到空洞洞的回响,一个恍若在心头炸惊,终于明白了守墓人先前的那句话:

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边界,界限,但你越界了,这或许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莫名的钝痛在心头重重持续着,很难受,快要喘不过气来,手脚四肢的感觉都被麻痹了,此刻的心境,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孤单单地被遗弃在死寂的角落里。头痛欲裂,地面图案里的无数光芒,已经趁机冲破了方圆,铺天盖地涌进圈里的建筑,像要将他就此掩埋。一阵头晕目眩,空荡荡的心转瞬间被惊慌与悲伤灌满,天空乌云剧烈的翻滚声,惊雷声,铁蹄的震动声,敌人的嚎叫声,还有心脏的跳动声,这些从未又如此刻强烈的声音,却又觉得陌生各种声响塞满了耳朵,什么也分辨不清,头脑快要涨开……

守墓人的教诲再一次响徹在耳朵里:“世事通焚,人心朽衍,一千年必起大乱,莫说是匈奴来犯,就算秦得以苟延又有何意?介时黑色浪涛涌动,疮痍灵魂无处安抚,命运哭着悲恸的眼泪,贪婪帝国离终结已不远。”

“轰”地一声巨响,朱漆铆钉的巨大门扉被狂风吹启,世界猛然安静,看到了门槛外的那两道身影,两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眼角微微挑起,眼里是深深的落寞,如同自己。

“匈奴大军来了,已把四面围得水泄不通”,时光沿着最后的简介临近面前,洛之狐的语调胆怯却又倔强,此刻只怕另一支强大敌军已经朝群龙无首的秦军大本营杀去,淙淙冷风里,金戈铁甲的震颤响荡在四面八方,折断了通往希望的桥梁,到头来,沙漏里流尽的沙子记录了这决定性的时刻。

蒙恬的身体顿时失了生气,只有双眼还讶异地睁着,似乎依旧不敢相信,缓慢地转头凝望着遥谚,淡淡地说:“疯子,真是个愤世嫉俗的疯子。”他低头在遥谚耳边低语,像是说着世间最坚定的话语:“这场战争已经输了么……绝!不!”

语调陡然升高,他双眉倒立,手腕顺势提起,竟将宝剑迅速从剑鞘内拔出。

血飞舞间,几点荧光闪闪,随同四溅的血珠一同疾速射向远方。屋外的夜鸦纷纷嘶声尖啼,扑翅远去。

月下边陲,西域老人收拾着竹简,黑夜以一卷丹青将所有的景色纳入文字里,不再泄露一丝光影。

守墓人木然地凝视着镂空屋顶里墨蓝色的夜幕,那些朦胧的色彩被毫不犹豫地拭去,落下暗暗的经纬边际,在一些灰白的雕凿里,有和谐,纷争……分明已交错成血红斑驳,书写延绵的乱世,此下,只剩一棵棵调蔽的石柱和房梁,围绕着那缝隙里的星辰斗转,一日一日,似又轮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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