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得让我们都开开眼,谁能让小许老师也动了凡心?”
许愿只笑,还不想过多解释:“年会可以带家属,我到时候带他来一起吃饭。”
在一片唏嘘八卦的轻松氛围中,许愿独自进了电梯。
今日下班甚早,写字楼电梯顺畅地抵达负二层。
电梯厅外白炽灯忽明忽暗地闪烁,她轻盈的脚步声在空旷空间中回荡。
“许小姐。”
许愿住了拉开车门的手,“张叶?”
张叶站在柱子边同她微微躬身道:“许小姐,我需要您跟我走一趟。”
张叶一如既往地礼貌,许愿却已经从他公事公办的表情中发现了猫腻。
许愿懒得虚与委蛇,不疾不徐收回搭上车门的手,正面向他:“沈家谁要见我?”
张叶俯首回答道:“是老沈董。”
“怎么,他发现沈诏已经不争气地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情?”
张叶恍若未闻她话中嘲弄,继续道:“沈董在车上等您。”
许愿脸色冷淡下来,没再说什么,抬了抬手,示意他带路。
她可以不给沈家人面子,但并不想让诏诏为难。
一辆低调的加长车停在不远处,许愿坐了上去,没有半分见家长的忐忑,上挑的眼尾反倒不经意透出护犊子的挑衅。
她打量了眼端坐的老人。
他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不像寻常这个阶层的老一辈们一样富贵身圆,是难得的清瘦风骨。
沈诏站在人群中的玉树临风,总有一点是来自沈家人给的基因。
许愿眼皮微微垂下,致意时多了点诚心,“沈董。”
沈渊岿然不动地目视前方,任她打量够了,才出声道:“我还记得你给我问安时候的样子,当年恩受沈家聘礼的小丫头,一转眼是炙手可热的基金董事了。”
许愿明白,这是已经把她里三层外三层地扒过底了,自然,她当年那些暗箱操作、幕后狙击的手腕,也不会再能藏于水下。
沈渊冷笑,“沈诏看人倒有自己的一套,知道你是个能成事的,怎么当时我就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
沈渊把“本事”二字咬得有些重,许愿知道是讽刺自己,非但不恼,笑意发散起来,咯咯地笑个不停,惹得张叶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窥视。
沈渊觑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我笑,这些都是雕虫小技,我最大的本事,是能收服得了沈诏。”许愿双手撑在膝盖上,笑眯眯地托着下巴道:“而许薇恰恰没有这样的本事,是不是?”
沈渊眉毛都不动一下,面色坦然:“她确实没有这样的本事,是我抬举了她。”
“您现在歇了这个心思就好,不然我一生气,真做一回狐狸精,撺掇沈诏别回家去了也说不定。”
沈渊鼻腔里发出低沉的一声哼,“你就这么确定,沈诏会为了你,跟我这个老头子过不去?”
这一言一语,虽都是玩笑的语气,但都藏着各自心照不宣的锋芒。
沈渊的问题问到了许愿的心坎上。
她最担心的……是诏诏会知道她做过什么,彻底看清她。
许愿没有沈诏会全心全意爱她的把握,但只要他爱她有五分,她也要在这里装出十分的气势。
“您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沈诏要是只把我当可有可无的女人,又怎么会为了我留在这呢?”
听出许愿在自乱阵脚,沈渊神情自若,捞起桌板上一只带盖的茶盏,摇头道:“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出卖他,出卖沈家,又怎么从中全身而退,踩着他的心血事业上位的。”
果然来了。
许愿手指一下一下扣着自己的膝盖,嘴唇笑着,笑意却分毫未达眼角。
“沈诏的记忆断层,有一段完全缺失,果然也是您的安排。”
沈渊撇去茶汤浮沫,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我不这样安排,那孩子还活得下去,等得到你第二次来祸害他?”
许愿敲打膝盖的手指节奏骤然乱了。
沈渊微微侧目,双眼如鹰隼般锐利:“他是对你情深意重,可丫头,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他的情吗?”
他说到这里,忆及ICU里沈诏差点抢救不过来的样子,捏杯的手都忍不住发颤:“你瞒天过海脱了身,可你知不知道,那时候他差点就跟着你去了。”
许愿的呼吸被冻住了,面容如塑像纹丝不动。
老人追忆往事,越说越叹息,“他心思缜密,我关他七天七夜的禁闭,逼着他接受洗脑忘记你,那是何等痛苦,要不是他实在活不下去,我怎么舍得这样对他?”
许愿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游说或是为难的准备,她以为自己决心够坚定,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不会为所动。
以前的事,只要诏诏还要她,她总有机会弥补。
可她没想到以情字为刃,割在身上竟会这样不见血地痛。
明明车内开着热空调,窗玻璃凝着一层水汽,室内温暖如春,许愿却如坠冰窖,身上血液无端被抽空了般,四肢冰凉,心房窒痛。
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