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感情付出比沈诏少了。
如果她始终放不下防备的心态,全心全意地信任爱护诏诏,还要自私地把他捆在身边,这对他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沈诏却已经很高兴了,转身去取来围巾、针织帽和手套,一样一样地把她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俏生生的眼睛望着他。
“下雪了,宝宝知道吗?”
许愿从暖乎乎的红色围巾里睁大眼睛看他,沈诏十指灵巧地给她打上一个松松的结:“临城比江城的雪多一些,也会冷一些。”
“我知道,去年也是这样。”
“哦,去年是怎么过的呢?”
“病了几天。”
沈诏手指一顿。
“你别紧张呀,人有点小病不是很正常的吗?”许愿搂住他,讨巧地笑。
沈诏不语,默默牵着她出了门。
愿愿很少跟他示弱,她说的病了几天,就不会是什么小病了。
而且……
沈诏曲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思维逻辑和控制大脑的能力都比常人更强,沈家人试图给他洗脑,让他忘记愿愿的办法行不通,但身体自我保护机机制还是强迫他忘记了那天的细节。
针扎的绵密疼痛在颅骨内部蔓延开,他眼前能看到浓重的血红。越回想,脑海深处的阻力就越强大,颅顶的剧痛让耳膜都嗡嗡响。
他压抑地吐出一口气,并排捏着许愿的那手无意抓紧。
愿愿没有死,却也受过很重的伤。
在自己的精神分裂症之外,沈诏还一直极度恐惧着,愿愿的健康……
许愿感觉到手上的力加重,侧过脑袋,抬眸看向沈诏的侧脸。
他下颌线有些不自然的紧绷,鼻息都乱了,虽然很难发现异常,但他像是在经受巨大的痛苦。
许愿的目光落在他肩膀上,逐渐深肃。
身旁的人步子明显变慢了,沈诏眼神聚焦了点,从回忆中抽离。只要停下回忆,头部的剧痛也如潮落般很快就随之退去。
他看到许愿停在了一家卖鱼的摊贩旁,指着水里咕咕冒泡的一条胖草鱼,回头笑着问他。
“你想吃鱼吗?年年有鱼,你是不是忘记啦?”
“嗯。”沈诏微笑着,脸色还有些苍白:“前几天刚做过,觉得你可能不想吃了,现在买吧。”
“十二一斤,这是刺最少的品种。”老板娘在围裙上擦擦手,站起来朝他们笑:“大个儿的已经卖光了,这条行不?”
“那我们要这条小的就好了,讨个吉利,多了也吃不完,得打理好久剩菜。”许愿挽住沈诏的胳膊,扭头甜甜地笑。
“好。”沈诏略想了下,向老板娘补充:“鳞片麻烦刮干净些。”
“放心,我这儿做得最麻利了。”老板娘从水里抄起那条草鱼,往地上摔了下,再提拉到案板上唰唰地开始刮鳞。
她边刮边看了眼沈诏,“帅哥这次带女朋友一起来的啊?”
“嗯,不是女朋友,是老婆了。”
沈诏闻言紧了紧臂弯里的许愿,笑得眉梢都弯了。
老板娘面色吃惊,又仔细看了看许愿,啧啧称叹道:“这么年轻就娶媳妇了,还都一样的俊俏,郎才女貌呀。”
许愿没想到沈诏才跟她住了几天,已经连她家附近菜市场的老板娘都混熟了,粉红色沿着耳根爬升。
老板娘又接着跟她说,“小姑娘最有福气了,每回都是你老公来买菜,一看就知道是个会疼人的。”
“嗯,我手笨,什么都不会,他可贤惠了。”
许愿顺着老板娘的话笑着夸了夸自家诏诏,想抬眼去看他的反应。
侧脸却突然飘过一点冰凉,被他的嘴唇偷亲了下。
“我说我家女儿也要嫁个这样的男人才好呢,她一心在学业上,烧不出几个菜来,以后恐怕都不晓得照顾自己。”
老板娘拎着刮干净的鱼上秤称了称,包进塑料袋里,递给沈诏:“九块五,给你捎了把紫苏叶,年后还要多来呀。”
“谢谢,我们以后在这边长住,会常来的。”
沈诏扫了码,接过来提着,鱼在袋子里还活泼地弹蹦了下。
“慢走啊。”
沈诏跨过一滩雪融水,将许愿往路旁边推了推:“怎么不说话了。”
“差点被看见了,你都不知道羞的啊……”许愿拉了拉拢到下眼睑的围巾,想散散脸上的热气。
“你把我的那份都羞完了,我就不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