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德瑞文博士看看吧。小心点，别打碎了它。”国王说。
罐头人叮叮哐哐地走过去，把托盘轻轻地放在德瑞文面前。
法师咽了下口水，伸出手要捧起这枚蛋，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类似寒冷时哆嗦的气声——不，他正在念咒语！一旁静候的法师之一射来一束微弱的雷电，啪！蛋跌下去，碎了一地，蛋清和蛋黄混在一起，糊在暗红色的地毯上。
同时，刚才托盘的侍卫突然出手，他的动作迅捷至极，瞬间把禁魔手铐拷在了法师双腕上，法师挣扎起来，却被按着脑袋磕在桌面上，鼻尖沾上了一星牛排的酱汁，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德瑞文脸色一变：“您这样对我，不怕法师协会……”
“怕，”国王诚恳地说，“那群人麻烦得要命，所以我更得把您留下了。”
他粲然一笑，把王冠摘下来，用手帕按了按额角的汗：“我为您预留了很多时间，从头开始向我讲一遍您屠龙的故事吧。”
“……”
“怎么啦，说呀。”
法师沉默了多久，那双穿戴着手甲的手就在他的侧脸上按了多久，直到铁皮都染上了人的体温。他咽了一下口水，说：“我没有骗您，陛下，龙已经威胁不了人了。的确，我把他变成了人类，就像把人变成青蛙一样，它自己是不会变回去的；因此，只要您把那个人杀死，这一次，世上就真的再也没有龙了——唔！”
锋利沉重的手甲按在半精灵的脸上，突然施力，法师痛叫了一声，感觉那一刻头骨都出现了裂缝，生理泪水从眼角涌出来，横流下去，染湿了太阳穴附近的头发。
“不，这是两回事。你并没有杀死龙，而是用障眼法向我骗取了赏金，现在被我揭穿了，才临时想出别的办法来亡羊补牢。真可耻啊，广场上还立着你的雕像呢。你也不想自己是骗子的事被公之于众吧？”
德瑞文吱吱地磨了一下牙：“您想怎么样？我说了，如果没有我的术法，他是不会变回去的，那么，您想怎样向世人宣布我是一个骗子，推出去一个模样完全是人类的男人吗？”
“我听说你占据了银龙的财产，你花完了吗？”
“还没有，只用了其中的一点，”德瑞文立刻说，“您如果想要这个，我都可以给您，还请您不要伤害我。我会马上联系仆人把它们送来。”
“我最喜欢和识时务的人打交道了。不过我何不自己去取呢？”
“恕我直言，我的法师塔里有很多魔法机关，一般人未必能破解。”
“我考虑到了，好在法师协会的人很好收买。”
“你想要钱，何必呢？他们会向你要得很多。”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想那些好学的博士对您藏在塔里的研究笔记都很感兴趣，我只要能困住您就足够了，他们还会反过来感激我呢。”
“不、你不能——！”
德瑞文激烈地挣扎起来，他的手铐哗哗作响，就像困兽一般，从鼻腔里发出愤怒的呜咽。只不过他太柔弱了，纤长的脖颈在重甲侍卫的手下看起来随时会折断，侍卫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提起来，推开桌上的瓷盘和叉子，咚！
可怜的法师就这样被磕晕了过去。
……
颠簸。胃部被某种坚硬的东西硌着，手和脚都软软地晃动；
一级级地往下，火把燃烧的毕剥声，有人在低声交谈；
铁门拉开，铁门吱——呀合上。
德瑞文像一只装满了面粉的麻袋，被随手扔在满地的干草上。他彻底失去意识地昏迷了一会儿，直到被一盆冷水浇醒，刚才那个殴打他的罐头用剑尖指着他的下巴，一寸寸上移，逼他站起来。
法师惊恐地发抖，罐头让他背贴着墙站好，站直。德瑞文求饶道：“请放过我。”
铁罐子歪头看他，转了转手腕，默不作声地往他的胃部砸了一拳。
“！！……”
法师瞬间睁大眼睛，腹部受到重击，甚至没能发出惨叫，只从喉咙里挤出颤抖、破碎的咯咯声。他跪倒蜷缩在地，用手铐撑着额头，浑身颤抖，换了一会儿，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过道外的火焰也在发抖，微弱的黄光被侍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罐头摘下头盔抱在胸前，银白色的半长发披散在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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