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芷如上完课关好投影仪，对一直望着她的夏时予招招手，“时予，来一下。”
话音未落，夏时予已经站起身，匆匆走到她跟前。
喉头同时涌上来许多问题，但他紧闭嘴巴，半晌后才低声叫了句，“老师。”
两节大课之间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夏时予跟在安芷如身后缓缓地走，听解释她做决定的依据。安芷如并非没考虑过他想说的那些东西，恰恰相反，她想得太全面了，因此显得更加固执。
从教室走到行政办公楼下，大概用了十分钟，这段路走完，夏时予就知道，自己不用再劝安芷如改变想法了。
傍晚，宋延霆在一栋教学楼侧边的空地停车，下车活动着等夏时予。他开了一天的车，先去律所报道，又去法院领材料，然后马不停蹄地抢在高峰前切进通往学校的车道，人都坐僵了。
夏时予发消息说马上到，宋延霆让他别急，自己正好走动一下。
还没等来夏时予，有人先叫住他。
安芷如开车路过，降下车窗，仔细看了一眼，惊讶道，“宋律师，你怎么来学校了？”
她先入为主，以为宋延霆也是来劝她改变主意的，见宋延霆微一挑眉，安芷如理解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为了这个案子你做了很多工作，我也感到很抱歉。对了，选择和解是不是会影响你的业绩？”
宋延霆面色不改，顺着她的话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是想和你确认最终决定，确定的话，明天我就和高宣洋那边的律师接触，谈和解事宜。”
安芷如点头，知道这些事一点儿也不比上诉轻松，对宋延霆道，“麻烦你了。”
夏时予抵达的时候，发现前方的车有点眼熟，刚抬起脸，就在后视镜里和安芷如对上视线，再一侧头，发现车边站着的是宋延霆，顿时猜到两人是碰巧遇上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先装成路过，等安芷如离开后再回来找宋延霆，但安芷如已经和蔼地冲他打招呼，“上完课了吧，现在要去食堂吗？”
夏时予只好说是，然后规规矩矩地上前，老实巴交地对宋延霆说，“宋律师，晚上好。”
尽管食堂在另一个方向，但大学生出现在校园任何一个偏僻的角落都不奇怪，所以安芷如也没问夏时予怎么专挑这条偏僻小路走。
忽然想到什么，她对车窗外的宋延霆道，“宋律师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嗯，还没。”宋延霆奇异地看了眼在安芷如面前乖得跟小鹿崽一样的夏时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种待遇。
“今晚都有空的话，我请你们吃顿饭吧，是该感谢一下你们。”安芷如提议道。
“啊？”夏时予下意识看向宋延霆。
家里的冰箱还放着宋延霆昨晚多做了的红酒炖牛肉，他本来想今晚回去把它解决。
看他这个反应，安芷如笑了笑，“宋律师只是表面上严肃，其实很好说话的，你们可以多接触一下，熟悉之后就不怕生了。”
夏时予抿了抿唇，心想他们私下的接触已经太，深，入，了，他叫停都停不下来那种。
不过在老师面前，他也只是矜持地点点头，眨着眼睛往宋延霆那边瞟，似乎在好奇宋延霆是否真像老师说的那样友善。
只有宋延霆能看出那是个征求同意的眼神，他几乎能听见夏时予凑过来问他，“我们要不要去呀？”
宋延霆心下宽慰，略略颔首，就见夏时予也跟着弯了弯眼睛。
三人取得一致同意，安芷如开始挑选就餐地点，问他们，“你们有什么忌口的？”
夏时予主动提出，“老师，我不吃鸡肉，其他都可以……宋律师有补充吗？”
“没有了。”宋延霆眸底掠过一抹光。
夏时予竟然把他的偏好记得这么清楚？宋延霆不动声色地在车身掩护下拍了拍夏时予的腰。
指尖滑动的酥麻触感差点让夏时予忘了喘气，担心安芷如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冲宋延霆软绵绵瞪回去一眼。
敲定了地方，安芷如把店名报给宋延霆，说，“餐厅在我家附近，现在过去应该不用等位置，你开着导航看看大概路线，或者直接跟着我的车走吧。”
宋延霆应了声，回到车上，习惯性握着方向盘等夏时予，安芷如想的也是自己负责自家学生，看着这孩子还愣在半道上，提醒了句，“时予，上车了。”
“哦，好。”夏时予收回放在宋延霆身上的目光。
本来还心痒痒地想在车上和大律师亲昵亲昵，起码刚刚那几下不能让他白摸，这下没机会了，有点遗憾。
二十分钟后，夏时予一车先到了，宋延霆没跟紧，中途被几辆车超了，远远甩在后面，现在还没看到影子。
眼见着客人越来越多，安芷如决定先进店选位置，留夏时予当联络员。
站了有几分钟，熟悉的银灰色跃入视野，夏时予快步过去，满眼熠熠都是开心。
“安老师进去点餐了，让我在外面等你，”夏时予搓着手控诉道，“你这么慢，我的手都被风吹凉了！”
路上宋延霆接了个电话，是总部来打来慰问工作进展的，不得不花时间应付过去。
宋延霆打开车门，没急着跨下去，解安全带的时候瞥着他，“有多凉，我看看。”
夏时予倚在门边，蜷起手指去碰宋延霆的手背，忽然被温热的大掌整个包裹住，猛地拉过去。
他就像是主动扑到宋延霆怀里一样被扯上驾驶座，对方低沉醇厚的声音响在耳边，“还真是一吹就凉，这么娇气。”
夏时予低下头避开车顶，蹙眉道，“你站外边你也凉。”
宋延霆把另一只手也捞过来，帮他捂着。夏时予没告诉他谈话结果，但安芷如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探究地问，“今天你怎么和安老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