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富的办案经验给丁毅锻造出了某种敏锐的直觉，他从凌乱的言语中推测出个大概，马上沉着地指挥道，“别急，我先联系主办方询问情况，你继续尝试和你的朋友沟通，有进展第一时间告诉我。”
不安的预感宛如一块巨石压在心上，挂电话前丁毅皱眉补充了一句，“我现在还是你的律师，在我点头之前不要做任何决定，记住。”
笃定的声音令夏时予冷静了下来，但他一时还没领会“不要做决定”的深意，直到他放学后见到了向真。
向真双手插在长羽绒服的兜里，脖子上随意搭了条灰色羊绒围巾，已然有了成熟男性的气质。
“在等我吗，”夏时予只懵懂了一秒就裂开嘴角笑了出来，胸腔里激荡着喜悦，朝他小跑过去，“我找了你好久，你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向真矜持地回应了一个笑容，在暮色中抬起下巴，巧妙地避开他的问话，“来接你放学。”
他们远离人潮，来到绿化小道，树影重重将他们掩盖，向真忽然握住了夏时予的手。
“穿这么少，不冷么？”向真问道，抓着夏时予的指尖塞进羽绒服宽大的衣兜，用掌心的热度温暖他。
“向……学长，”夏时予抿了抿唇，心脏怦怦乱跳，害羞地在衣袋里反握回去，“你怎么来学校了。”
“想你了。”向真勾起唇角，“你呢？”
“我也是啊。”夏时予低下头，眨着眼睛回答。
“还有半年你才能毕业，真想现在就把你带在身边。”
“现在这样也很好。”夏时予腼腆一笑。
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就算向真上大学之后很少联系他，他也没觉得特别失落，况且放寒假之后两人的相处模式还是和以前一样，这说明他并不是在一厢情愿。
“我希望能像高中那样，天天和你一起上课，”向真轻声说道，“如果你不喜欢住宿舍，我们还可以在校内租一间小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夏时予愕然停下脚步。“！”
“你现在的成绩，要进我的学校并不难。”向真跟着停下来，循循善诱道，“……何必去冲央美这种学校呢？你把自己搞得太累了。要知道，需要拼尽全力才能碰到的东西，可能本来就不属于你。”
夏时予眉间很轻地皱了皱。
向真牵着他往前走，两人悠然往夏时予的住处踱步。向真接着说，“复读已经是你的劣势了，那个红蜻蜓的奖项拿了对你有多大用处其实说不准的，毕竟招生简章里没有明确写过获奖能加多少分，还不如换一个实际点的目标。”
“……”夏时予嘴唇颤了颤。他几乎要被说服了。
向真描述的未来，正是他想要的未来，他不介意为此多付出一些代价，但要他马上答应却又做不到。
就像有两股力量在他脑子里拔河似的，另一端悬着莫名强大的筹码，让他答不出一声“好”。
向真见他出神，脸色微沉，“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为什么还要犹豫？”
夏时予沉默半晌，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去年错过了联考，现在拿到红蜻蜓也算是另一个机会，我想——”
“机会？”向真握紧夏时予的手，垂下忧郁的眼睛看着他，“离开我的机会吗，小兔子。”
“当然不是。”夏时予急着否认，“你让我留下的时候我都留下了，不然也不会错过考试——”
向真眯起眼睛，“原来你一直在怪我。”
“我们都不知道那天会堵车，”夏时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事情发生得太巧了，和你没有关系。”
“嗯，我开玩笑的，”向真抬手摸了摸夏时予冰凉的脸颊，“到家了，你回去吧。”
夏时予感觉这条路就像变短了一样，他还舍不得说再见，扭捏地问向真，“今天你不上去坐一坐吗？”
向真摇摇头道，“等你上大学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
“好吧，”夏时予有些失望，忽然想起来正事，“对了，你上次说要退赛，红蜻蜓那边还没收到你的申请——”
“这个啊，”向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模样，“我给忘了……你先别管红蜻蜓了，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向真将夏时予推上一阶楼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以后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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