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野猫从林子里钻出来,两只眼在夜色里发出渗人的光芒。
虚惊一场。
见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一惊一乍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潮州仔将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掷,用鞋底碾灭后踢进一旁的死水潭里,接着听见身后有人问说:“缅甸佬那边会不会出问题了?他们想毁约?”
和胜和同缅甸那边的卖家做毒品生意少说也有十年了,这期间两家合作愉快,甚少发生纠纷,可谓是稳定的商业伙伴。只是,和胜和上任话事人死得蹊跷,从师爷的死讯确认并传开,再到阿豪上位,这中间只隔了短短不到一星期,而这短短一星期,和胜和内部可谓翻天覆地。因此,缅甸那边不放心这次交易,临时放鸽子,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急什么?你今晚有要紧事吗?”潮州仔睨了一眼方才开口说话的人,反问道。
后者被这句话一刺,神色显然有不满,但碍于潮州仔直接听命豪哥,帮大佬做事的,一时间也无话可说,顿了顿,解释道:“我只是担心那边反水。”
“大佬都未担心,你担心什么?”潮州仔嘲讽地笑起来,“还是说,你同差佬通风报信,讲好在这里有交易?”
话音落下,四个人之间本就不算平和的气氛猛然变得紧绷起来。
“你乜意思?”那人盯着潮州仔,冷冷开口反问。
已入秋的天气透出些许寒意,特别是当夜色消磨掉白日留下的余热后。
为了维护社会治安,一众O记警员不单止要通宵加班,还要跑到离市区十万八千里远的荒郊野岭埋伏目标。
蓄水池早已废弃,方圆一公里的树木野蛮生长,枝条全都缠到一起,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关雎和几位同事就蛰伏在密林里,耳边虫鸣在不断地响起,蚊子和昆虫扑扇着翅膀在他们身边飞过,看不见身影,只能听见那些嗡嗡的扰人声响。
耳机里传来曾礼义的声音:“关仔,报告情况。”
“Sir,未见有行动。”关雎摁住右耳的无线通讯设备,放低音量但吐字清晰地说道。
一旁同他并肩趴在树丛里的Mike忽然开口,问:“关哥,曾sir怎么知道和胜和今晚的交易地点同时间?”
关雎侧身看了眼Mike,说:“不该问的少问,不该管的少管。”
O记和情报科虽然同样隶属于警署刑事及保安处刑事部,但卧底和线人一般归情报科管。曾礼义三十年前由学堂毕业,进入警察部,由最底层的巡警做起,直到现在的高级警司兼O记副主管,他的职业生涯里辗转过好几个科室和部门,能爬到这个位置,除了本身的能力和经验以外,自然也有些别的特殊门路收风。不然光拿命去搏,别说十条,一百条都不够用。
正当他们打算这么继续等下去时,一阵嘀哩哩的短信铃声清晰地在夜色里传来。
关雎连忙朝蓄水池边望去,只见潮州仔正低着头查看手机。然而下一秒,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从怀里掏出枪,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整个过程可能不到一秒,枪响震彻山林,铃声戛然而止,潮州仔身边那位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一个鲜红的血洞出现在他的胸膛上,血顺着布料慢慢晕开。
疼痛从伤口处蔓延开来,男人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徒劳无功地剧烈搏动。意识逐渐涣散,他嘴唇翁动着想要说话,可始终难以将一个音节成型。
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天旋地转,世间所有的感官体验都在同一瞬间涌来,然后下一秒完全蒸发——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以及对自我存在的感知。
那具身体像是喝得烂醉般东倒西歪,最后彻底失去平衡,无力地栽入一旁的池水里。伴随着“噗通”一声,水面久违地泛起水花和涟漪,鲜血消弭在墨绿的污水里,肉眼难以察觉。
今晚真正需要解决的事情完成,潮州仔收起枪,眼看剩下的两人甚至没反应过来,他也不准备解释,正要离开时,却忽然听见狗吠在夜色里四起,紧接着有许多道电筒的光在山林里亮起,纷乱地摇晃。
有人大喊:“差人!不要动!”
“你老母。”他骂了一声,转身冲进山林里。
其他两人见势不妙,倒也反应迅速,立刻分头奔向不同的方向,追捕的警员不得已跟着他们分散开来,再次一头扎入夜色,扎入茂密的山林间。
短暂的混乱过后,蓄水池边再次变得空旷寂静。一只手捡起了潮州仔逃跑时掉落的手机,只见那人在键盘上摁了几下,然后像是在等信息发送般等了一会儿,随即抬手将手机丢进了蓄水池中。
对讲传来催促的呼叫声,他顿了顿,扶着胸前的call机应答:“Roger,即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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