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孝平对外宣称韩江雪需在家养伤,近期堂口的事务不必去麻烦他。
这话听着情理全占,但只要长点心眼的都明白,陈孝平这是在为和胜和吞并了14K的事生韩江雪的气。
然而,没人觉得韩江雪会因此虎落平阳,一蹶不振。毕竟现在九龙半岛的势力俨然只剩两家,和胜和占据了大部分14K的地盘,实力一再壮大,任谁都知道它不可能再甘心屈居于新义安之下,平分地下世界流动的庞大利益。斗争一触即发,而韩江雪是新义安的双花红棍,论打架,他排第二,没人够胆称第一,陈孝平除非是脑子进水了,否则不可能真的抛弃这把锋利的刀。
道上形势一日比一日紧张,不仅两家帮众绷紧神经,O记更生怕他们闹出大事,增加人手二十四小时盯梢。反观韩江雪倒清闲得很,每日在家看书看电视,闲暇之余到楼下麻将馆同阿婆阿伯们搓几圈麻将,好不快乐。
万径从外面回家时,常常能撞见这人在牌桌上打得热火朝天。他出于好奇过去旁观,坐在牌桌边上看了几局,自己摸清了大概的规则,加之韩江雪偶尔抽空给他讲解几句,很快就彻底理解了麻将的玩法。
“按这个逻辑,难道不是只用记住出过什么牌,再计算概率就能赢吗?”万径贴近韩江雪的耳朵,细声问道。
问这个问题之前,他已在暗中试着猜了几局,虽然不是百分百管用,但赢的概率还是相当大的。
韩江雪出牌快得很,就跟不需要思考一样,谈话中又轮到他,他转手就丢了张二筒出去,然后爱抚了一下万径的脑袋,说:“仔啊,打麻将是为了开心,何必为难自己动脑?”
万径被这通道理噎了一下,想想居然也觉得还挺对的。
尽管韩江雪近来都不工作了,但手下马仔依旧忠心耿耿地上门向他汇报堂口事务,结果反被骂骂咧咧堵了回去。韩江雪抽着烟,喊一声“碰”,然后理直气壮地跟手下讲:“我现在养病啊,有事揾陈孝平!”
可怜手下当然不敢真的去找陈孝平,只能带着大小事务委屈地投奔阿鬼,阿鬼被迫领一份工钱打两份工,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亲自杀上韩江雪家,质问瘫在沙发上的人:“你打算这样躺到什么时候?”
“伤好为止。”对方从善如流地答道。
“妖,哪里的伤没好?脱衣服给我看看。”阿鬼信他个鬼。
“性骚扰啊?”韩江雪捂住胸口,作娇羞状,“你不要过来喔!”
就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时,书房门“咔嚓”打开了,万径拎着背包走出来,一副准备外出的样子。
他看见客厅里的阿鬼,动作略微顿了顿,接着开口打招呼道:“鬼哥。”
阿鬼点点头,算是回应。
韩江雪则是微微起身,抬头看了眼万径。
小朋友最近老是出门,又很晚回家,虽然什么都没跟他说,但韩江雪早就知道他是去见Mary了。毕竟万径不喷香水,每次回家后身上却有股甜蜜的香水味,那味道很熟悉,韩江雪一闻就知道是Mary最爱的那款。
“注意安全啊。”他婆婆妈妈地叮嘱道,“上床记得戴套。”
阿鬼闻言,又回头看了万径一眼,那张素来和石像一样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少见地浮现出一丝八卦。
“知道了。”万径回答。这几乎等同于隐晦地承认了。
门开了又关,脚步声在门外渐行渐远。
阿鬼转头问韩江雪:“他去找Mary了吧?”
“是吧。都成年人了,他要做什么我也管不了,自己小心点别搞出事就行。”韩江雪用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家长态度说道。
少年总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对象大约都逃不开两种女人,一种是同龄的青涩女生,一种是Mary那样性感热烈的女人。如果非要问哪一种更具有吸引力些,实在很难有确切答案,只是想来,像万径这种以前从没有过安定生活,也没机会上学的孩子,是后一种似乎更合情合理。
韩江雪不去担心太多,只希望那夜自己在太平山上说过的话小朋友有好好听进去。
“好歹你名义上是他老豆,负点责任行不行啊?”阿鬼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到了霸占着这张沙发的人的小腿上。
韩江雪“嗷”地叫唤一声,挣扎着说腿断了腿断了,然后语气忽地一变,问:“我记得你下礼拜生日?”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很笃定。
“对啊,做乜?要给我摆酒?”阿鬼巍然不动地压着韩江雪的两条腿,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