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挽的右手小指上有一粒红痣。
不同于话本弹词里喜欢写的眉间朱砂又或是眼下滴泪，这个位置实在不容易注意到，颜色也淡，像白梅花芯里洇出的一点湿红。
就连怀玦想起离挽这个人的时候，也很少直接想到那颗痣。
怀玦把自己闷在枕头里，半梦半醒中的一切都像毛茸茸的云雾，只有离挽小指上的痣格外清晰，现在它几乎鲜红得像一颗珊瑚珠子了，透出小小的，圆圆的光晕。
内室的门被轻轻扣响的声音，不多不少正好三下，然后是一把铜质钥匙开锁的转动声。或许这也算习武之人的一种本能，在梦里怀玦仍然感觉到了那把钥匙的主人走向他的床前，——他先离挽的呼唤一步睁开眼。
“又鸽对练？”离挽看着他的眼睛。
离挽的手从薄纱床帐上滑下来，一只握剑的手，手指瘦而长，尾指上是那颗痣，轻纱的帷帐收拢在那只手里，随着床的震动荡漾成一片水波。
来势汹汹地把离挽拖进怀里的同时，怀玦听到他短促地叫了一声。
离挽平日里总是束冠，那一头漆黑的长发全部绾起在头顶，裸露出一整段皎皎的后颈。
一种饿感立刻由里往外钻出来，简直不咬点什么就不舒服。于是进入的同时怀玦低下头，对着那块皮肤用力咬上去。
离挽程度轻微地皱眉，接近于一种逆来顺受的表现。需要忍耐的不光是怀玦的一部分埋在他身体里这件事情本身，还包括这个人睡眼惺忪，几乎是全凭本能撞进来，把他弄得很痛。
他同离挽大概在一年前演变成现在的关系，拭剑园里走一圈就能听到武林同道们的窃窃私语，流言里把他说得相当痴情，议论起离挽来却免不了要提到另一个男人。
“咦，离挽以前不是同王落年的吗？”
“他们这些人谁知道，离挽和王落年也并没不相往来，前天还看到王落年对着离挽骂人。”
“骂谁？萧洒歌，那不是离挽如今的队友。”
“他们这个队的来头谁不知道，他是萧洒歌的老板娘还差不多。”
“不过怀玦不是也打凌藏？”
“怀玦不一样，怀玦对他……”
无非不一样在他们是从钱货两清开始，怀玦初到长安的时候这里的一切就都可以明码标价了，一个好的剑客同一柄名剑一样值钱，好在他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