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慕南栀逃跑似的离开了,只留下许玲月一脸的疑惑。
这个姐姐真的好奇怪,公子喜好书画,但是从来没见过他插,真是怪事啊。黄昏,许家祖宅。
许新年回京城了,准备拿一些换洗衣物、米面钱粮。
云鹿书院包住不包吃,这些东西都需要自己从家里带的,所以许新年必须定期回家一趟。
等他在许府门口勒马,却发现大门挂了锁。
许新年心中一紧,上次大门挂锁的时候,家中可是牢狱之灾。
上锁本身就是大事,府上养着下人,即使主人不在家闭门谢客,那也是从里面锁门,外头挂锁就意味着府上没人了。
他来到墙角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能飞檐走壁!”
话音落地,许新年后退几步,感觉四肢充满了力量,助力疾奔,从三米高的围墙跃了上去。
整个许府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许新年一个个房门推开,父母的、许七安的、仆人的房间都空无一人。
而且,府上的东西都被搬走了。
许新年站在门口,神色呆滞,一脸茫然无措之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遭难了?
“我的家呢,那么大的一个家呢……不对,家还在,人没了!”
“家人去哪儿了,现在还有人敢随便动许家吗……有李大人和宁宴在……打更人的案子波及到他们了?”
“不对啊,门上没有封条啊,家里打扫的很干净,不像是被官府或者盗匪打劫过的样子。”
许新年一个激灵,突然目光清明,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原来如此,他们搬家了!”
得到这个可靠的结论之后,许新年瞬间陷入了沮丧,他颓然坐倒在门槛上,目中泪水打转,心中委屈难言。
“为何搬家都没人告诉我,你们忘记了在云鹿书院读书的二郎了吗!”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自从许玲月嫁给李长安,许宁宴做了打更人,他就成了家中最不受重视的,就连吃货小豆丁都比他有讨论度。
曾几何时,他许新年才是家中的骄傲,是许家光宗耀祖的希望!
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家中越来越富有,但是他却越来越暗淡,渐渐成了透明人。
“十年苦读……敌不过裙带和权势……既然如此,我走!”
许新年脸色愤然,跃出高墙落在马背上,打算离开京城回到书院去。
但是这时候,远远的钟鼓声传来,城门关闭了。
一个时辰后,入夜,寒风起。
外城没有宵禁,许平志带着一队御刀卫巡街,路过祖宅的时候,发现门口的石狮子下面蹲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那道身影双手抱膝,脸埋在双臂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远处还有一匹马无精打采的打着响鼻。
许平志心中一咯噔,这个身影有点眼熟,不会这么巧吧,今天儿子正好回城了……
“二郎?”
儒衫学子缓缓抬头,俊美无双,但是神色憔悴,目有幽怨之色,似乎刚刚哭过。
父子两人沉默对视许久,许平志干咳了两声道,“怎么不去客栈?”
内城有宵禁,现在入不了内城,城门关了回不来学院,只能去客栈。
“没银子了。”
“夜里风寒,在府里凑合过一夜也行。”
“人若睡在府中,马匹会被盗窃。”
“何不暂时回书院去?”
“城门关了。”
许平志拉住许新年手臂,有些抱歉的说道,“家里搬倒了内城,给你写了信,估计还没到,内城宵禁,为父带你去客栈。”
许新年眼泪汪汪,城内给书院写信,一天就到了,显然是父母忘记了早点写信。
他缓缓扒开许平志的手,然后别过脸去面对昏暗的墙壁,声音空洞而虚无。
“这位大人,在下没有家人了。”
“……”
寒风之中,许平志无言以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许七安换乘了船只,飘荡在前往云州的河流之上。
这次赶赴云州,铜锣二十名,银罗六名,金锣一名,张巡抚长随三名,随行虎卫一百名,一共一百三十一人。
为首的自然就是张巡抚和金锣打更人姜律中了,但是许七安由于背景深厚,隐隐成了团队的三号人物。
此刻已经入夜,但是三人还对坐在船舱之中,说起了这次的任务。
“宁宴,我们的暗子死了。”姜律中开门见山,顺手将卷走递了过来。
在许七安看卷宗的时候,张巡抚说道,“周旻没有外伤没有中毒,看起来是正常死亡。”
“梦巫。”许七安很快联想到了太康县令。
张巡抚接着说道,“周旻经验丰富,不会把重要的证据藏在身边,当务之急是先将他隐藏的证据找出来。这一点,还要仰仗许大人。”
许七安不但背景深厚,破案也是有一把刷子的。
“卑职尽力而为,但是都指挥使是一州长官,手握兵权,若是狗急跳墙,我们首当其冲。”
姜律中说道,“这是我们不得不承担的风险,我和张巡抚会从中斡旋的。”
许七安需要更多的信息,于是问道,“张巡抚,关于云州,您还知道什么?”
张巡抚略作沉吟,缓缓道,“当年武宗皇帝率军攻入京城,然后各州纷纷归附,但是为由云州抵抗非常激烈。当时的云州守将善于守城,武宗皇帝竟然一时间无法攻克。”
“两军对垒,打了数年战争,百姓苦不堪言,落草为寇的不少,武宗皇帝攻破云州之后打算先休养生息,回复元气之后再剿匪。”
“然而云州山脉众多,盗匪一旦做大就再也无法完全剿灭,剿了一批又会滋生一批,到现在成了朝廷要犯、江湖败类的乐园,沉疴难去啊!”
有些问题开国的时候解决不好,后来人更加无法解决,一来能力不及,二来难免耽于安逸,从上到下都没有魄力付出太大的成本。
这么看的来,云州未来的发展,会离大奉朝廷越来越远的。
又商议了一些细节,许七安就离开了船舱,在甲板上透透气。
他目光所及之处,一艘官船迎面驶了过来,甲板上隐隐有人影窜动,似乎是看到打更人之后匆忙躲闪。
这本是正常现象,当官的哪有不怕纪委的。
许七安撕下一页望气术,随后他的眼眸被血色充满。
官船之上,一大片鲜红、粘稠的血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