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又招惹了什么人吧？警察厅长官还是法务省的官员？”岩田听到白石的语气，就一副难受的表情。
“怎么会，我现在可是与人为善，就是有个事情想打听一下……高堂部你知道吗？”
岩田：！！！
“轮到最高大法官了？”岩田难受地一扶额。“不不不，是他最近可能有些麻烦，我……打听一下，他有没有什么仇家？”白石纠正道。
“麻烦？”岩田见白石不搭腔，顿时明白，这是出了事情、不想让自己跟着背锅，所以最好别深问，不过……
“前任最高大法官的仇家……这恐怕比你的仇家还多好几倍！”岩田表示，白石的问题完全是在难为自己。
白石闻言也一阵挠头，接着缩小范围道：“能帮我找一下，高堂担任最高大法官期间，推翻地方判决的记录吗？”
白石想了想，如果高堂只是跟着地方判决走的话，无论被告还是原告，即使有意见，更恨的也应该是地方法院的人，不会上来就矛头直指高堂部。
“那也不少……高堂先生虽然曾经是最年轻的最高大法官，但是判决风格都很保守，被民间非议是‘照本宣科的大法官’，而之前这些年你也知道，地方法庭普遍是受到民间思潮影响的，很多时候都跟着舆论判案。
“因此高堂任职大法官期间，经常推翻地方法院的判决，对了，就说之前的竹神案……就是那个食人魔，不就是因为受害者的未婚妻积极造势，才被判了死刑吗？
“另一位大法官核准了死刑之后，高堂大法官还公开批评过，认为应该重新组织精神鉴定，不久前，后藤被杀的案件被翻了，高堂先生还又站出来说了这件事……”
当时的判决的确有争议，竹神的精神鉴定并没有完成——因为竹神把鉴定的精神医生袭击了，耳朵都吞了半个……
高堂之前在有关秋吉加奈子的采访里，也有提起过竹神的案件。
岩田举这个例子，也是想说高堂部之前这些年，多次和地方法院的判决有分歧。
总而言之，高堂是保守派法官，而地方法庭之前这些年一直比较推崇进步、亲近舆论，因此判决相左的情况时有发生。
显然用这个来作为条件，检索范围也还是太大了……
白石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回想这件事，忽然反应过来道：“对了，藤，之前你听高堂先生说了，他答应妻子要在一个小时内到家吧？刚刚三轮主播也是这么说，高堂先生在工作后一定会准时赶回家……
“岩田，能不能帮我找找，和‘一个小时’、‘回家’有关的案件？”
本来白石还有些心虚——案卷库有多少内容？高堂做大法官这么久，要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找这两个词，怕是公文课的人加班几天、累瞎几双眼睛都完不成！
“可以。”岩田这时轻飘飘的说道。
“诶？真的可以？”白石闻言一愣。
“最近公文课就是在整理案卷的电子存档化……”岩田理所当然的说道。
都2016年了，白石很欣慰，终于看到了警视厅开始档案电子化！
得益于此，岩田都没有放下电话——显然他也还在加班……
很快岩田就说道：“找到了一条五年前高堂大法官的判决……啊，就是那个成濑案，你还有印象吗？当时我们入职也没多久……就是精神病强奸杀害了一对母女的那个。
“当时受害者丈夫在证词中说，自己本来应该在下班一小时后到家的，不过因为有事耽搁了，结果到家时只看到妻子和年幼的女儿的尸体，他的遭遇得到了当时社会舆论的广泛同情。
“东都高等法院很可能也是受此影响，没有认可成濑博之当时处于‘无意识’的精神鉴定结果，坚持判处了死刑，不过在最高法院那里没能延续判决，反而出于刑法第39条，对当时无意识的被告，判处了无罪，我记得当时你还说……”
白石也想起了这事儿，当即说道：“怎么可能无意识？燥乱伤人时候是‘无意识’，我还能相信，无意识强奸根本就是放屁！”
“没错，那年同期聚会的时候，刚好出了这条新闻，当时你也是这么拍案而起，结果之后大家都不敢再找你了。”岩田白眼道。
普通民众这样说也就罢了……
职业组同期的十几人中，可是注定要出“警视总监”、“警察厅长官”这种大人物的，当然要谨言慎行。
而白石刚刚入职不久，就在同期职业组聚会时，直言最高大法官“放屁”，的确吓到了其他人……
“他们懂个屁！我就是学心理学的……”白石提起这事儿依旧愤愤不平。
“是是是，当时他们劝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岩田也回想起这事儿来。
白石这时忽然回想起来：“对了，我记得当初也是这样的天气吧？”
“嗯，当时应该是二月份吧……等等，白石，我看了一眼……案发日期就是2011年的1月30日！”岩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1月30日，就是今天的日期！
白石闻言心里一沉，感觉很可能就是和这起判决有关了……
……
就在这时，白石和岩田的通话里，插入了忙音。
“啊，我有电话进来，我先挂了。”白石见状主动说道。
“嗯，你……谨慎些。”岩田最后提醒了一句。
“放心，我超谨慎的。”白石看了一眼，是黑木的电话，接着切换了接听。
黑木见到署长接听，也顾不上礼貌，连忙说道：“署长，现场发现了两个非高堂家成员的指纹，位置符合袭击者特征，而且……其中一个是成濑博之！成濑博之是五年前……”
“那个奸杀犯？”白石直接抢答了。
不仅是白石吓了一跳，开车的藤，也本能地一脚刹车，接着露出急迫的神色！
“是……不是……那个……理论上被判无罪了……是在高堂大法官那里改判的。”黑木见署长知道是谁，也就没有继续解释。
“署长，我去调查一下，成濑现在的住址吧！”藤主动请命道。
白石没有马上下令，而是对黑木说道：“黑木，你和神崎现在用手机搜一下当年的新闻，看一下当年那位受害者家属的照片。”
白石感觉情况不大对！
成濑这家伙，按理说不可能痛恨高堂才对，那可是他的“大恩人”。
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受害者的忌日……
如果说从自行车事故开始，就是有人安排好的，那么……
“啊！署长！就是这个人……之前高堂先生撞到的，就是这个人！当年受害者的家属、西泽淳一！”黑木这时立刻喊道。
黑木和神崎之前也见到了自行车事故的当事人，果然这时和当年的受害者家属对上了……
白石这时看了一眼手表，确认道：“发生事故是七点二十分左右对吧？”
“没错。”一旁的藤，和电话里的黑木同时说道。
白石看着已经快九点的手表，心中一沉后说道：“藤，你立刻去找保护司，调查成濑博之的住处，黑木你们去找西泽的住处！”
白石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直接打了国木田的手机。
“国木田课长，没空休息了……立刻把刑事课全体都给我动员起来！”
白石又下令国木田，地毯式搜索骑走自行车后的高堂的下落——原本因为案情不明，还不好这样挥霍警力，不过现在看起来有必要了。
之后白石又打了白马总监的电话……
“白石警视正，你这样随便在下班时间打电话，换成是宽松世代的新警员，小心投诉你职权骚扰。”白马接起来之后，还打趣了一句。
“前任高堂部家里有侵入痕迹，其妻女疑似被掳走，侵入者指纹对比结果，是五年前被高堂判处无罪的奸杀犯成濑博之，高堂部本人极可能正受到威胁，现在行踪不明。”白石直接汇报道。
白马：……
案情已经清晰到了这个份儿上，之后也不涉及什么非法调查，而且正是需要人力的时候，白石自然直接汇报给了白马总监。
白马听完白石的话，也直接挂断了电话，白石知道，之后警视厅也要鸡飞狗跳了！
藤这时想起，刚刚被撞的那个人，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还很好说话的样子，提起家里妻女在等自己的时候，也了无异色，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
白石这时继续打了五丁目交番的电话……
“这里是五丁目交番，请问您有什么需……”川合接起电话。
白石直接打断道：“川合，你还记得怎么采集指纹吧？刚刚那辆事故自行车……我说的是被撞到那辆，你立刻去采集下上面的指纹，之后拍下来发给鉴定班！”
“诶？是！”川合连忙应下。
交番里也有指纹粉和备用的棒、胶带，川合按照在警校学的，在自行车的把手上采集了指纹……
“署长，您是怀疑……”藤这时也明白，白石怀疑伙同成濑、侵入高堂家的，就是西泽，也就是那个留下“无记录指纹”的人。
白石会这样怀疑也难怪，毕竟作为当年的受害者家属，西泽出现得太巧了！
不过……
“可是西泽会和成濑联手吗？他最恨的，应该是成濑吧？”藤还是怀疑地问道。
“未必……而且，如果我是西泽，也会想试试看……如果是法官的妻女遇害，会不会还是一样的审判结果。”白石沉声道。
藤听到白石说得这么直接，并不避讳本身的极端想法，一时也没敢接茬，而且……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