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什么价,不是说好了一把铁锹两块五的吗?”几个农民赶紧上前说理。这么好的农具,即使不提此前的赌约,他们也是打算要买的,但胖子坐地抬价的行为,可就让他们不乐意了。
胖子道:“两块五是先前的价钱,我们兄弟学艺不精,做出来的东西不合意,只好卖便宜的。现在有这位……对了,哥们,你叫什么名字?”最后这句话,胖子是对秦海问的,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有点说不过去。此外,胖子还琢磨着要拉秦海入伙,日后一块做农具的买卖,所以秦海的名字是必须要问一句的。
“我叫秦海,几位兄弟怎么称呼?”秦海反问道。
“我叫宁默。”胖子答道,又用手指了那一高一矮两个伙伴:“这个叫喻海涛,这个叫苗磊。”
“失敬失敬。”秦海向他们仨拱了拱手,倒让这三个人手忙脚乱了一阵。那年月里古装戏少,这种拱手礼是大家所不熟悉的。
“对了,我没说完呢……”胖子宁默与秦海互相通报过姓名之后,又转回头对那几个农民说道:“你们看,我们用的钢是最好的,张老三这里的钢不如我们的钢好。我们这个淬火的技术,也是最好的。你们说,我们的铁锹能比张老三的卖得便宜吗?”
“几位大叔,宁默说的也有道理,这么好的铁锹,你们在农资公司三块钱肯定是买不到的,对不对?如果宁默他们卖的价钱太低,就是扰乱市场了,恐怕张师傅也不乐意吧。”秦海上前帮着宁默解释道。
蛮牯他们其实心里早已经调整过了预期价位,秦海说得对,这样好的钢口,一把铁锹卖三块钱的确不贵,再低的话,像张老三他们这种铁匠铺就别活了。他们一开始咬着价格不放,是不想对宁默他们妥协,现在见秦海出来说话,于是就坡下驴,说道:“既然小秦师傅说话了,那我们没啥可说的。不过,你们几个小年轻也不能漫天要价,最多也不能超过张老三这里的价钱。”
“凭什么,我们用的钢比张老三的好。”高个子喻海涛嘀咕道。这几个小年轻不像秦海那样斯文,对于比自己年长一辈的张老三也是直呼其名的。
“好了,喻海涛,价钱差不多就行了。”
秦海又回过来做这边的工作。宁默等人见秦海发了话,也就不坚持了,答应把这余下的七八件工具经过淬火之后,以张老三铁匠铺的同类产品价格卖给蛮牯他们。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大家就着张老三的铁匠炉轮番上阵,给工具做热处理。一干人一直忙活到临近傍晚,才把活干完。蛮牯他们除了修理好上周买下的农具之外,还把宁默他们余下的八件农具也一并买下。蛮牯数出了27块5毛钱递给宁默,然后与同伴们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发财了!”看着蛮牯他们走远,几个小年轻乐得心里开了。这买卖做得太顺利了,而且每一件农具都加了价,等于凭空又多赚了几块钱。
“来来来,秦海,这是你那份。”宁默是三个年轻人里的头,做生意挣来的钱也是归他分配的。他从那些钱里抽出一张大团结,递到了秦海的面前。喻海涛和苗磊见些情形,不觉嘴角都抽动了一下。总共不到30块钱,宁默居然分了10块钱给秦海,这出手也未免太大方了一点吧?
不过,二人转念一想,今天这事,如果不是秦海出手相助,他们非但挣不到这27块5,甚至还可能要赔出多少钱去。秦海显出的这手本领,让他们佩服到了心坎里,以秦海的本事,拿10块钱走,似乎也并不为过。
宁默心里的想法与喻海涛、苗磊是一样的,他还多了一个心眼,那就是想着一会与秦海套套瓷,看看此君是哪个单位的,能不能拉过来与自己合伙。既然打定主意想拉对方入伙,他自然不会吝惜一些好处的。
秦海看了看眼前那张大团结,摆摆手道:“我就不用了吧。你们搭进这么多材料,真正能挣到的钱也不多。我只是随便搭把手,不值得拿这些钱。不过,宁默,你们更应该感谢一下张师傅,严格地说,你们之间是竞争对手,可是张师傅非但给你们提供了炉子,还亲自动手帮你们干活。你们用了张师傅这么多煤火,总得意思一下吧?”
“不用不用。”张老三在旁边听到秦海的话,赶紧摇头。说实话,一开始他的确是不想帮宁默他们这个忙的,因为宁默他们卖农具,其实是抢了他的生意。但后来,他从秦海手里学到了这么好的淬火技术,与宁默他们的这点竞争就算不上什么了。要说起来,他还应该感谢宁默他们才对。
“老张,秦海说得对,我们用了你的煤火,理当谢你的。不过,我们兄弟挣的不多,这三块钱就当请老张你抽烟了。”宁默对待张老三可没有像对秦海那样大方,他抽出了一张两块和一张一块的钞票,递到了张老三的手上,算是把煤火的钱给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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