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仗,沿着大路行进。
刘闯骑着马,看着前方的车仗,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叹。
天气极好,虽然有些冷,但阳光照在身上,却暖洋洋的,很舒服。
从海上吹来的风,在空气中平添了一丝湿润。如此大好天气,陪着麋缳出去走走,虽不是踏青,但也别有滋味。至少在刘闯看来,这也是他能够想象到的,最为浪漫的一桩事情……
要知道,刘闯本就不是一个很浪漫的家伙。
从朐县逃出之后,转战徐州,借道江东,而后汝南激战,复又返回徐州。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小半年的时间。
这小半年当中,刘闯甚至没有时间和麋缳柔情蜜意一下。虽然麋缳从没有抱怨什么,可刘闯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冷落了麋缳,更因此而感到愧疚。而今进入琅琊郡,刘闯也算兵强马壮,不必再像之前那样,每天提心掉胆,生平会有追兵赶来,亦或者在路上遭遇到伏击。
心情放松不少,因而刘闯就想着,和麋缳一同出去浪漫一下。
哪知道……
“不是说只咱们四个人,怎都跟来了?”
刘闯催马,来到徐盛身边,有些不太高兴的问道。
徐盛也是一脸苦笑,“公子,非是我去张扬,昨天三娘子和小豆子回去之后,正好甘娘子她们在那里聊天。问起来,三娘子就随口说出,结果一众娘子。都要出来散心,就变成这模样。”
原来,这问题还是出在麋缳身上!
刘闯自然有足够的理由抱怨,因为今天出来的,除了麋缳和小豆子之外,还有甘夫人,步鸾,以及吕岱妻子。此外,还包括吕岱两个儿子。以及一干婢女和仆人,浩浩荡荡竟四五十人。
这么多人,哪里还有什么空间?哪里还有什么浪漫?
刘闯叹了口气,这麋缳有时候,还真是够迷糊。
“公子,前面就是都阳山。我阿爹当初,就葬在山上。”
“那让大家下车,咱们步行上山。”
都阳山并不算太高,海拔估计也就是在几十米。已经是隆冬时节,这山上光秃秃的,并没什么风景可以欣赏。不过据徐盛说。这里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盛开桃杏。风景极美。徐盛在遭逢家难之后,便把父亲葬在都阳山上,背依沭水,东眺大海,是一处风水极好的地方。
山上,有修筑的小路,所以行走起来并不辛苦。
麋缳和甘玉等人在山脚下弃车而行。刘闯等人则牵马在后面跟随。
很快的,众人便到了山顶。
徐盛很快就找到老父葬身之处。但见坟茔荒凉,更有杂草丛生。
如此景色,令人顿感凄然。
徐盛忙着清楚坟茔上的杂草,不一会儿小豆子也加入,帮着徐盛一起整理。
“小豆子,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
刘闯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自然引来麋缳点头赞同。
不过,由于有外人在,麋缳也不好总跟在刘闯身边,不一会儿就跑去帮着小豆子一起清理,然后甘夫人等人,也随后加入。坟茔清理干净之后,徐盛便在坟前摆上了三牲祭品,叩头祭拜。
小豆子躲在徐盛身后,朝着坟茔拜了两拜,眼睛红红的,看上去挺难过。
刘闯带着麋缳甘夫人等人,也上来祭拜一番。
待一切结束之后,众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站在山上眺望风景。
“那就是沭水!”
徐盛手指都阳山下的河流,笑呵呵说道:“由此顺流而下,便可以到达开阳,而后进入东海郡。”
他说着,露出一丝缅怀之色。
“小时候,家父时常带着我去山下玩耍,我记得在下山不远,有一座亭子,本是当初为方便大家歇脚所造。因旁边有盛开桃林,故而又叫做桃亭。也不知如今,是否还在。”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刘闯笑呵呵道:“干脆咱们从这边下山,然后顺沭水回去。
我让人把车仗赶到前方的渡口等候,等大家累了,咱们在乘车回去,也不枉了今日出行一遭。”
“好啊!”
刘闯的主意,立刻得到麋缳等人赞同。
于是,众人又循着山间小径往山下走,一边聊着闲话,一边散步,倒是让刘闯感到极为放松。
当众人来到半山腰时,忽然听到一阵隐约的喊杀声。
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隐隐约约的叫骂声,不等刘闯做出反应,飞熊卫已经唰的拔出兵器,做好迎战的准备。
从汝南一路杀过来,飞熊卫的人手,已更换了近一半。
傅阳和白芦滩两次与吕布的交锋,虽然大获全胜,但飞熊卫同样死伤过半。新补充上来的飞熊卫,是刘闯从丹阳骑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这些人同样身经百战,所以飞熊卫的战斗力反而比之前提升不小。最重要的是,这支新的飞熊卫,比之从前,更多出来一股凝聚力。
而这凝聚力,就源自于刘闯两败吕布的辉煌战绩。
“文向,你带五十人保护大家上山,从另一边下山上车,在前方渡口等候。”
“那公子呢?”
“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
说完,刘闯已经翻身上马,他冲着麋缳微微一笑,“缳缳,带大家回去。”
麋缳用力点头,转身便往山上走。
刘闯一马当先,朝山下冲去,而周仓则紧随其后,五十四名飞熊卫紧紧跟随,风一般便冲下都阳山。
都阳山脚下,数百名黑衣人。正围攻一支车队。
那车队看上去并不是很大,一共只有五辆马车,还有几十名护卫跟随。
在大道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看装束应该是车队中的奴仆。在正中央一辆马车上,一个身高大约在170公分左右的少年,正站在车上,手中紧握一口染血的宝剑,怒视黑衣人。
护卫们死伤不小。却没有人逃跑。
“二公子,速走。”
一名护卫跌跌撞撞跑到马车前,大声道:“贼人攻势凶猛,我等寡不敌众,恐难以坚持太久。趁我等尚能抵御,二公子带着大娘子和小公子赶快走。若再迟疑,恐怕就逃不出去了。”
少年脸上,犹自带着一丝稚气,却透着一股刚强之气。
“文叔休在啰唆,今日局势,惟死战耳。我又岂能偷生?”
面对着逼近过来的黑衣人,少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只是他下意识紧握手中宝剑。眼见十数名黑衣人冲破护卫的保护,向马车逼来,他一咬牙,便要纵身跳下马车,和对方决一死战。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弓弦响。
一支利矢破空历啸,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把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贼人射翻在地。
从车队后方,一队骑军风驰电掣而来。
马上一个体型雄壮魁梧的青年。左右开弓,箭如流行,把已经冲到马车前的数名黑衣人射到在地。
“光天化日之下,尔等何方鼠辈,竟敢再次行打家劫舍之事!”
伴随着那雄壮青年一声如雷巨吼,五十多名骑军从他身后冲出,便冲进战场。
“小孩儿,你是何家子弟?为何被人围攻?”
那青年跃马来到马车旁边,看着车上的少年,沉声喝问。
“小心!”
不等少年回答,忽听从车中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
一个黑衣人冲过来,挺枪便刺向那青年。青年头也不回,反手身体在马上只微微一侧身,反手翻掌啪的便抓住枪杆。只听他一声怒喝:“鼠辈竟敢偷袭,找死!”
说着话,他猛然向前一拉,那使枪的黑衣人顿时脚步踉跄。
不等黑衣人站稳脚跟,青年胯下那匹神骏的战马猛然扬起后蹄,啪的踹在黑衣人的头上,顿时把那黑衣人的脑袋踹烂。
从车厢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姐姐,这个人好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