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皮男回来的时候,明显是赢了不少钱,眉开眼笑的嘴脸手上还在不停地数着钞票。
但很快,他的喜悦就此破灭的,是他出门前还好好的小卖部,在他回来后就变得一片狼籍;
而本应该守着他店面的外甥,却浑身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在那柜台边,一张一张地用胶布粘着他被人撕成两半的暑假作业。
在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肚皮男一个撒泼,就大敞着腿地坐到了地上,手掌不停地拍着地面,那哭爹喊娘的一声声“作孽”,差点将盛皓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出来。
若不是看在男孩大了,有这么高这么挺拔,他可能打不过的话,恐怕好早就上前和对方撕扯在一起了。
而对于这个居然有生之年可以重逢的便宜舅舅,盛皓也没有多少感觉。
在他的世界观里,只要对方不招惹自己,他完全可以和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和平共处。
但若是硬要往他身上找茬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他管对方是什么鸡巴玩意儿,他不好过,那大家就休想好过。
眼看时间不早,盛皓在犯了困后,就要去洗澡睡觉。
临走之前,他又装作不经意间发问,“舅舅,你认识……汴霁谙吗?就一和我差不多大,皮肤白得像鬼一样的男的。”
肚皮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老子刚和他醉鬼爹打完牌回来,你猜我认不认识?”
“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亏我以前还觉得那小子看起来老实,以为他们上梁不正,下梁不会歪呢,没想到都是一屋子的垃圾货色。”
而只顾着打嘴皮子的男人,丝毫没注意到盛皓那快要憋不住的嘴角,正难以忍耐地抽搐不已。
看起来老实?
形容汴霁谙?
如果盛皓猜得不错的话,这人恐怕在这一整个小镇上,都在竖立着某种“老实”的人设。
连打劫的时候,都得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生怕被人认出来然后面临塌房。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是盛皓想不通的;
甚至连被人群殴成那样,都能忍得住不掏出匕首反抗,这要换成盛皓的话,恐怕早就无血不欢了。
难不成在成为杀人魔的前几年,这人还真是什么乖乖老实崽不成?
坏种是最了解坏种的。
谁爱信谁信。
反正盛皓是不会相信。
……
凌晨三点,从浴室出来的盛皓,身上只着了一条长裤,短发还在向下滴着水,被他拿着毛巾很随意地擦拭着。
他舅舅所处的这个一百八十线小城市里的乡镇,是出了名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风水宝地”,也是各种儿童拐卖、妇女交易的法外之域。
在这里,法律几乎是无物,公安也只是摆设。
各个三教九流的势力都蜷缩在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烧杀抢掠不说是随地发生,但至少两三天就是一起莫名其妙的命案被很快掀起,又很快被遗忘。
从他舅舅小卖部被抢,第一时间不是报警而是骂娘就可以看出来,这已经是这里最稀疏平常的小事了。
至少在盛皓眼里,他能够活着考上大学再离开这个鬼地方,除了靠他本身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又不爱招惹是非,没什么用处的男高中生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家——穷。
当然,这只是他舅舅穷。
身为大城市家庭独苗的他,再穷,父母死去的遗产也不会让他穷到哪里去。
但他还是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上着他不喜欢的学,过着他平平无奇的生活。
来到镜子前,全身镜照耀出来的男性身材是那种刚刚好的精炼,既不会瘦的得跟个竹竿一样,又不会过分肌肉到油腻,是很标致的高挑。
尤其是那隐隐约约随着呼吸起伏的腹肌,镶嵌在平坦干净的皮肤内,再配上房间内赤黄的灯光,怎么看怎么舒服。
很帅。
这点盛皓很自信,
至少比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的汴霁谙帅。
盛皓将擦完头的毛巾挂在杆子上,躺在床头时睡意早在刚才冲淋时散了。
他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微弱的灯光里,他盘腿坐在床面,还有点湿的前额头发垂下,遮掩了他的双眸,令他在烟雾缭绕里有些颓丧又阴郁的男性气质,让人琢磨不透。
盛皓趁着睡不着,理了理如今的形势。
他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所以对自己现在的回到过去,并没有太多无法反应。
而汴霁谙则是两年前的汴霁谙。
不是和他一样,带着记忆回到这里的穿越者。
盛皓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可以改变,就像他此刻光滑的腹部和肩膀一样,原本那些地方是有刀伤的,在他想不起来的那段记忆里留下了很多丑陋的疤痕,但因为如今回到过去的缘故,他的伤疤消失了。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段消失的记忆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