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琛暗自腹诽,休息室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香烟的味道,男人晃着腿在梳妆台上,妖娆的面容在缭绕的烟雾后若隐若现,有一种厌世的颓废。
“哟……骆大作家?”南江猛吸了一口指间的香烟,抬眼看过来的时候,红唇绽放出一个弧度,眼底却冰冷一片,“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是考虑好我上次的提议了么?”
他不等骆云琛接话,便又自顾自地说:“可惜我今天没空,您下次请早。”
骆云琛皱眉看向南江湿漉漉的脸孔,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汗水还是“美人鱼”妆效,更别提男人裸露在几乎透明的纱衣戏服外遍布青紫的肌肤。
他有一段时间没跟南江再碰过面了,刨开失忆之后那几次谈不上“友好”的碰面,上一次见到对方还是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不是没有怜惜,只是尚存的一星半点余情全在南江声嘶力竭地扬言要“杀”了许睿的诅咒声中消耗殆尽。
为什么人可以幼稚到这种程度呢?明知道那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失去的东西也挽回不来,更何况他也承诺了会用更多有价值的东西来弥补对方身体的损伤。
但是那个时候的南江却魔怔了,骆云琛没有答应他“惩治”许睿的哀求,只是碍于两个人之间过往的关系,以及不想再跟睚眦必报的许睿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种种避重就轻的态度落在南江眼里却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偏袒维护。
南江恨到极点也怨到极点,出了院也没有消停,骆云琛不赞同他去报仇,他也不管不顾的寻上门去。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那是他自以为……而许睿的残忍手段并不仅仅局限于摘掉他的子宫,可惜南江直到沦为性瘾患者,才领悟到这一本质。
不要招惹许睿,更不要试图激怒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骆云琛略有几分复杂的凝视着南江憔悴潮红的脸孔,他不知道从何说起,当初单方面的分手已经是体面到了极点,他不否认对方后来的遭遇有一部分出自于自己的视而不见,但是现在……他瞥了一眼梳妆台上拆开的香烟盒,以及一旁大大小小捏成团的纸巾,还有明显用过的避孕套。
他收回踏进门的脚步,刚转了个身,就听见南江不阴不阳道:“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恩人?”骆云琛讶异地挑了挑眉,扶着门框若有所思回望过去,南江把烧到末尾的香烟恶狠狠地在镜子上碾熄,刮挠出刺拉的声响。
“让我完全代替季亦然出演这部电影,”南江从桌沿撑脚下来,纱衣如烟的桃粉色衣摆柔若无骨地滑过梳妆台边沿,“你欠了我一个大人情,难道你想否认?”
原来南江口中的“恩人”指的是临时换角这件事,骆云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换一个替身演员突然从幕后转到台前露脸,还要来感谢他才对,南江这是仗着“骆行舟”不谙世事便得寸进尺吗?
骆云琛忽然觉得扮演“骆行舟”这个身份实在是有些憋屈到忍无可忍,以至于沦落泥沼、人人可欺的南江都能明目张胆地欺负到他头上。
他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毫不掩饰自己眼底洞悉一切的嘲弄,“让你当主演还不好么?还是你就喜欢当别人的裸替?”
南江在短暂的呆怔之后,渐渐意识到“骆行舟”一针见血的评价,简直是另一种含义的讽刺。
他皱紧了眉头,像要把这个穿着一身嬉皮破洞牛仔裤的男人看穿……除去横贯眉骨颜色渐浅的那道伤疤,男人英俊不羁的五官,还有似笑非笑的表情,分明就是熟悉的那个……
他忍不住浑身发颤地咬紧了嘴唇,不敢置信地问:“不,你……你不是骆行舟,你到底……”
骆云琛打断了他断断续续不成语调的声音,只道:“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站住!”南江嘶哑的声音骤然拔高,他几乎是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紧紧地抓住男人的手臂,颤抖的声线有着令人心悸的紧绷,“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骆云琛没有回头,目光微垂下,是男人发白的指甲陷进自己手臂的肌肉里,勒出了几枚红色的月牙。
“你就不问问我这几年是怎样过的?”南江从背后抱住了他,身体的温度隔着T恤单薄的面料竟也烫到惊人,“你真的好狠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骆云琛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下来,他拍了拍抓在自己手臂上的这只手,终于转身扶住南江微微发颤的身体,低下头看进对方溢满泪水的眼睛:“别再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了,你不会还要我哄你吧?”
“这些年我不是一直供着你衣食无忧,即使你一部戏不拍、一个广告也不接,每个月照样也有大笔佣金进账。”骆云琛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抬起粗糙的指腹一点点擦掉南江眼眶边摇摇欲坠的泪珠,“这样的待遇,也不比我妻子差了,所以你到底还在不满什么呢?”
“只不过是我现在破产了,供不起你了,要求你替我的妻子出演一下这部限制级的电影,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南江,你告诉我,到底是我太纵容你,还是你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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