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行舟手背上起了一连串鸡皮疙瘩,很好,他现在越发怀疑自己之前跟这个长发医生之间有一腿的故事了。
“城堡有很多种类型,而眼前这一种,或许可以称作哥特式建筑。”陆知意垂眸看向沙盘上孤零零的城堡,有条不紊道:“搭建出这座堡垒的人,有一颗孤独彷徨的心,大面积黑色积木的颜色选择代表着这个人渴望被认可,却又害怕被拒绝的无望。”
骆行舟捡起沙盘里一块粉红色的心型积木,插到了城堡尖尖上,似笑非笑的看向陆知意:“那我现在这个颜色选择又代表什么?”
陆知意也伸出手指覆在他握住粉色积木的指尖上,悠长的目光里带着一股淡淡的笑意,就好像早就熟悉了他这些突如其来孩子气的一面似的。
骆行舟抽走了手指,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堆成城堡的积木轰然倒塌,他交叠着双腿稍微坐正了身子,忽然一本正色的说:“我动手术那天,你也在现场,对吧。”
陆知意柔和的脸孔露出一个有几分讶异的表情,他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反而若有所思地盯着骆行舟笑了:“看来你最近恢复得不错,还有想起来什么吗?”
骆行舟舔了舔后槽牙,抬手朝自己脸上动过刀子的地方细细摸去:“其实我并不觉得我有整容的必要,理论上脑震荡影响的只是脑子,而不是脸。”
陆知意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他隐隐期待对方能再多说出更多敏锐得惊人的推断,那样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拥有美丽大脑的男人……虽然放任对方推理着接近真相也许会打乱另外一个人的计划,但是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不是么?
他喜欢有趣的事情,有趣的灵魂。
骆行舟不明白为什么一瞬间陆知意望向自己的目光滚烫得快要燃烧起来,他放下交叠的长腿,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自己这张添了伤疤也依旧帅得惨绝人寰的脸:“……整容手术你是不是也拿提成了?”
陆知意投在他脸上炙热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凝固起来,紧接着便呛得咳嗽几声,反手将沙盘上的一瓶沙漏倒扣下来,勉强笑道:“骆先生,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今天的诊疗了吗?”
骆行舟掸了掸裤腿上不存在的灰,施施然站起身:“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
陆知意也站起身,一语中的道:“你不相信我。”
“那你相信我吗?”骆行舟眯起眼睛笑得很不羁,道:“如果我说我不是你的病人呢?”
陆知意愣了一下,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骆行舟说了一个无异于绕口令的句子:“你相信我说我不是骆行舟吗?”
陆知意这一次倒展现出几分心理医生处变不惊的专业能力,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这个古怪绕口的说法,反而用那种饶有兴趣的目光鼓励的看着自己。
他的喉咙也不自觉干痒起来:“人的习惯、性格、脾气,即使失去记忆,也骗不了人。一,书房里所有的手札笔记,字迹全部都对不上。二,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我相信即使是自己失忆之前,也没有忍辱负重的胸襟。”
陆知意忍俊不禁的弯了眉头,“忍辱负重?这个说法我倒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见,有趣。”
他没有反驳骆行舟的推理,甚至顺着男人清奇的思路往下走。
直到沙盘上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传来一条短信,那是一句言简意赅的警告。
陆知意脸上明媚的笑意一下子退了个一干二净,他紧绷的目光扫过室内熟悉的装潢摆设,最终落在一只小巧精致的时钟上。
他抬手就拿起这只造型别致的时钟丢进了垃圾桶。
骆行舟诧异地看了一眼垃圾桶里崭新的时钟,抬头就发现这个笑如春风的心理医生莫名其妙的摆出了送客的姿态:“骆先生,你的推论真的很有意思,我想我们下次见面可以再好好谈一谈。”
骆行舟也没指望人家会相信自己,医生嘛,都是这种德行,表面上言笑晏晏,背地里就差没当自己精神错乱了。
未料陆知意就像识破他心中所想似的,忽然抽出一张名片拿笔龙飞凤舞的在背面写了什么又塞进他手里。
“不介意的话,下次到这里找我,我很乐意继续倾听你的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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