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为什么?”昀嫔想不明白,宥连鸣泽是颜梦华对付他的王牌,没道理毁掉。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他好像很着急,让我当天就动手。”
昀嫔想,宥连鸣泽一定和颜梦华谈了什么,很可能是关于颜梦华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的,甚至是用这些秘密来威胁他,以至于颜梦华宁愿放弃大好机会也要让人闭嘴。然而转念他又恨恨地想,就算宥连鸣泽死了,没说出什么对他和镇国公不利的话,也还是被颜氏好好利用了一番,这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完美计划。
他问:“宥连鸣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告诉他的?”
田贵人答道:“我在外面走来走去,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他从窗户探出头把我叫住,问发生什么事,我就……我不知道当时怎么了,脑子转不动,他就那么看着我,好像洞察一切,我无所遁形,于是我把信交给他。”
“他说什么了?”
“他把信还给我,笑着说他能帮我。”
“就这样?”昀嫔不信,“他就不曾向你吐露过什么秘密?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命运?”
田贵人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最终定格在那张俊朗的面容上。从那淡粉色的干涸嘴唇中吐出的字句是那么惊心动魄,每个语音都带着腐烂花朵的味道,以至于他不敢也不想再重复出来。“没有。”他说,紧接着又重复一遍,“没有。”好像在自我肯定似的。
昀嫔有些失望,一屁股做到旁边椅子里,手无意识地抚摸腰封上的宝石,过了好半天才问:“毒药也是你给他的?”
田贵人摇头:“他只让我回去,至于他用什么毒自杀的,我也不知道。”
夏太妃道:“你还有那封信吗?”
“没有了。这么可怕的东西我怎么能留,当晚就烧了。”
“那毒药呢?”夏太妃问。
“我扔了。”
“别说谎!”夏太妃声音忽然放大。
“我没有!”田贵人紧抓椅子扶手,身体前倾,好像随时都要倒下。
“若没有,你就不会全身肌肉紧张,目光闪烁。你现在就是一头抵御进攻的野兽,看似全神戒备,其实内心惶恐不安。你在怕什么,怕我知道你还藏着毒药以备不时之需吗?”
“没有,这都是你的臆想,无凭无据。”田贵人也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可无论怎么放松,身体都没法松懈下来,仿佛是上了发条,一举一动都僵硬精准。
“不用虚张声势了,我在宫中四十年,什么人没见过,说没说慌一眼便能看穿。”夏太妃按住田贵人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别担心,藏了就藏了,我们又不会说出去。”
“我已经把东西扔了,真没有了。”
昀嫔道:“你自己上交还是我们搜查拿到,结果对我们而言都一样,可对你却大不相同。曾经薛嫔因为持有一些有毒的药粉而被幽禁,幸亏皇上仁慈又放出来。要不要我们现在去深鸣宫走一趟,看看皇上会不会任由你拿着毒药在宫里招摇?”
“你们……到底想怎样?”田贵人问。
“不怎么样,把东西给我就行。此后,这件事我们再不提起。”
田贵人站起来:“真的不再纠缠?”
“我保证,不纠缠不追究更不会泄露出去。”昀嫔说,同时夏太妃也点头。
“我怎么信你们呢,你们逼问我不就是想再利用我去害人?”
夏太妃伸出手指,在田贵人胸口轻轻一点:“第一,我们没有逼问,你我只是闲聊;第二,我们也不想让你出面做什么事,只是探寻真相;第三,这不叫害人,但对于真凶来说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田贵人说不过他们,又见夏太妃摆出一副不交出东西别想离开的架势,终于妥协:“我明天把东西送到碧泉宫,这下总可以了吧。”
夏太妃和昀嫔交换眼神,应允了。
田贵人走后,昀嫔问夏太妃:“应该让他回去后就派人给咱们送来,如今他走了,万一食言怎么办?”
“不会的,这玩意儿放他那就是块山芋,除了烫手没其他作用。还不如把东西给咱们,从此他和这件事再无瓜葛。”
昀嫔似乎想起什么,问陆言之:“拿到毒之后你找东西试一下,看看症状是不是跟冷宫里那个误食毒药的庶人一样。”
经这么一提醒,陆言之道:“奴才会即刻去办,不过就算症状相似,也没法据此推断它们是一种药,因为很多毒发症状都差不多。”
“冷宫里还有人中毒?少见啊。”夏太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以前的事了。”昀嫔三言两语概括完,说道,“以前我只是怀疑,但他手里既然握有毒药,就势必付诸于行动。所以,肯定是他干的。”
“我倒觉得未必是他。以他的性格,从来都是胜券在握时出击,像冷宫下毒这种事变数太多,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他不应该想不到。”
“可除了他还有谁呢?当时我和仲莲虽然也讨厌白茸,但自从他进了冷宫就没再想过要他的命,反倒是颜梦华,三番五次找机会下死手,也不知他到底再害怕什么。”
“他不就是害怕现在这种情况嘛。”夏太妃忽然笑了,很想知道当昙嫔知道白茸没死时会是什么表情。他把想法说出,昀嫔听后哈哈大笑,说道:“兴许会把思明宫砸个稀烂,到时候我一定要对着他的那张脸喝上三大杯酒。”
夏太妃跟着笑了一阵,又道:“皇上已下令晴贵人是病故,咱们这么调查其实就是质疑圣裁,还是不要张扬出去为好。”
“可昙嫔现在正好禁足,这是咱们扳回一局的好时机。”
“你真这么认为?”
昀嫔不解,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
夏太妃一副过来人模样,胸有成竹道:“我可以告诉你,正因为他现在在禁足,我们才打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