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此言差矣,既入了皇城,便是皇上的人,这座云华帝宫就是我的家,何来想家之说。”
“您说的对,是我想错了。”他微微一顿,“只是……您与皇上恩爱无双自然能排遣思乡愁绪,而我进宫数日,却不还曾有过真正的恩宠。”
“贵人稍安勿躁,机会总是有的。”
晴贵人走到多宝阁边,一手扶着架子,斟酌道:“若您能帮我在皇上面前美言提携……”
昙妃哑然失笑:“我又能如何左右皇上的心意。”他毫不掩饰地观察对方,靛青色的素袍直直垂下,长发依然用根丝带绑着,从头到尾没有一片多余的装饰。看够了,他才慢悠悠道:“与其求我,不如去求皇贵妃。”
“为何这么说?”在这几十天里,晴贵人看得明明白白,昙妃是最受瑶帝青睐的。
“因为皇贵妃是众妃之首,等同副后,我虽担着个协理之名,但大事小情都需他的首肯,后宫之事,他做主。”
“……”
“他想让谁受宠,谁就有机会受宠,就像晔贵妃,原先就是他身边伺候的宫人,有他撑腰,一路扶摇直上。可要是他看谁不顺眼……”昙妃不再言语,专心品茶。
晴贵人也是无语,双手都垂了下来,视线落在多宝阁中的一只大肚子花瓶上,半晌才犹豫道:“如此,我便去求皇贵妃吧。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若一丝圣恩也求不到,那就是……不忠不孝。”
昙妃从晴贵人身上恍然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有些失神,可随即又稍转过头不看他,说:“只怕你找他也无用。”
“为什么?”晴贵人被搞糊涂了。
“皇贵妃自幼长在定武将军身边,情同父子,心高气傲,定武将军又素来对幽逻岛有偏见,你觉得他会帮你?”
“那我该怎么做?”
昙妃走到晴贵人面前,抚摸他的衣裳:“太素了,皇上喜欢花哨的。至于法子……”他扭脸看桌上的摆件,淡淡道,“你若想好了,可以来找我,你我都是这异国他乡的浮萍,随波逐流,可浮萍要是连成片,那也就成了另一片天。”
快走到思明宫时,晴贵人忽然停下,宥连钺问他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转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又停下,回望思明宫的琉璃瓦,心绪不宁。走进去,他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永世困在争斗中。可不进去,他不知能明哲保身多久,更不知任务如何完成。
他忽然憎恨起父亲,为什么要把他送来,他宁愿在和敌人的肉搏中战死,也不愿用卑鄙龌龊的手段争宠。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站在宫门外,与黑暗一步之遥。
“我害怕。”他说。
宥连钺问他怕什么?
“害怕那宫门里潜藏的一切。”
“您不该有这种想法。”
“我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宥连钺不知道晴贵人口中的“这里”指的是云华帝国还是思明宫,但也不想知道,他牵起晴贵人的手,一步步向思明宫走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只能向前走。”
晴贵人重新站在金碧辉煌的宫门前,耳边是宥连钺的耳语:“跨进去,为了幽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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