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感叹:“在宫里吃山珍海味的时候身材好好的,到了清苦的庵里却长肉了,真是奇怪。”
“这就叫心宽体胖。在宫里天天盯着这个防着那个,可比在庵里辛苦多了,劳心费神,晚上睡觉都得绷根弦。现在想想还是雀云庵好,身心都放松。”
他们说着回到宫里,旼妃又问:“我不在的时候有人照管我的海棠吗?”
“没有。”竹月说,“主子不在,奴才们都重新分配到别处,宫门就锁了。”
院中几株海棠树长得茂盛,虽已过了花开时节,但还是能想象当时花开的盛景。旼妃忽然记起雀云庵里一个僧人的话,世间万物顺其自然便好。
想到这里,他释然地笑笑,不光万物如此,做人做事何尝不是如此。
***
白茸从思明宫出来,坐上步辇往回走,没一会儿就看见迎面走来昱贵人。
昱贵人侧身行礼,把他叫住。
他问:“有事吗?”
昱贵人紧握手中折扇,鼓起勇气:“今日不算太热,昼嫔可否愿意与我一同湖边散步?”
他吩咐落辇,被玄青扶着走到跟前:“那便走走吧,我也好久没去花园了。”
太阳确实不大,被乌云遮着,两人顺着湖边慢行,最后停在一棵柳树下。
白茸认出这就是曾经承欢过的地方,想起被顶在树干上的情景,脸忽然发烧。昱贵人见他脸上涌起红云,问:“是不舒服吗?”
他用帕子捂住脸,凉凉的丝绸把温度降了下来:“没有。”
昱贵人抬头望天:“是我不好,今儿个没太阳,可却还是闷闷的,就应该待在屋里……”
“贵人约我散步,是有什么话说吗?”
昱贵人轻摇折扇,微弱的凉风给他带来些许勇气:“我……是想跟你道歉的。上次的事,要不是我多嘴,你也不会受那么大罪。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个问题其实白茸倒真没在意过,微笑道:“没什么,皇贵妃想要做的事任谁也阻止不了。况且我要是罚入浣衣局,恐怕真活不了了。”
“为什么?”
“浣衣局里自成一体,外人难以介入,进去了便任人宰割,反倒是慎刑司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照章办事,在人前罚过了皇贵妃也没法再不依不饶。”
“原来是这样。”
白茸折了枝柳条在手里摆弄:“反倒是你,因此事得罪了他。”
昱贵人无奈:“其实我也并非为你出头,只是看不惯他的蛮横样子,他认定的事,无论真假,都能成所谓的事实。”
白茸猜到他还在为小狮子狗的事耿耿于怀,说道:“不管初衷如何,现在他都看你我不顺眼了,贵人想过应对之法吗?”
“我……”昱贵人茫然,进宫前身边的人都说以他的美貌才情和家世一定会得皇上青睐,他也是这么想的,可进了宫才发现要想上位光靠这些还不够,更重要的是要有手段,可偏偏就是这手段一途从没人提点过什么,现在他是两眼一抹黑,除了找些聊得来的人凑一起玩以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固宠,更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去和皇贵妃争宠。
白茸道:“你若真有心道歉,将来能帮我的时候,请帮我一把,可以吗?”
昱贵人迟疑一瞬,点头:“好,在我能力之内的我一定帮你。”
“那就这么说定,你若有难处,也可以找我来想办法。”
回到毓臻宫,白茸把头发放下,换上更轻薄随意的衣衫,准备上床打盹儿,玄青边整理边说:“主子也打算拉帮结派了?”
“算是吧。昙妃此次回来有些不一样了,总感觉说话留半句。今天旼妃刚问完,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就抢着把话茬拐到别处。”
“这也在情理之中,主子还不知道吧,昙妃在雀云庵被打了。”
白茸本已经躺下,听到这消息又马上坐起来,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玄青压低声音:“是银朱告诉奴才的,主子每个月孝敬的茶水钱可不是白花的。”
“他又是如何知道雀云庵的事?”
“当然是住持告诉他的。灵海洲的使者来见皇上,说要见昙妃,皇上就准了。谁知使者一见到昙妃就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末了还拿细棍子往身上抽。”
“为什么打他?”
“还不是因为争宠失利,他父王生气。”玄青道:“主子那些天还总嫌上次的事没脸见人,你想想昙妃,他可是王子,跪在地上挨打岂不是更没脸面。”
玄青坐在床边给他打扇子:“所以他性情有变也是正常。”
“……”
“主子拉拢昱贵人也是步好棋,至少现阶段来看他还无害人之心,又有家族势力庇护,这样的人不宜太过针对。”
“那我之前和昔妃合起伙来对付他……”
“此一时彼一时,昱贵人既然能同意想必也不会提起前事了。”
白茸重新躺下闭眼:“总觉得宫里又要不太平了。”
“宫里什么时候太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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