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连忙起身走到中央,说:“恭祝陛下万事如意!”说完,屈膝下拜。
瑶帝笑着说免礼,让他也挑一个福袋。
他撩起衣摆端正跪好:“我不要福袋。”
瑶帝道:“你也要求恩典?那可先说好了,薛贵人的事免提。”
他俯下身,额头紧贴着地砖:“我请罪。”
“何罪之有?”
“持有之罪。”他道,“我记起卧房之内有把剪子,院内有些碎石,偏房好像还有切果子用的小刀。刚才暄嫔的话我深以为然,龙体安危自然比天大,我宫里这些东西都是危险之物,哪天要是我起了歹意……所以,为安全起见,我自请禁闭。也请陛下好好彻查一下,各宫各处有凶器的全都幽禁,这样便安全了。”
此话一出,最先坐不住的就是暄嫔,他站起来杏眼一瞪:“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没有这意思。”
晔妃道:“真是岂有此理,谁宫里没有个指甲剪之类的玩意儿,这也能是罪过。”
昀贵妃看着白茸:“昼贵人这话不知是什么意思,想大过年的给所有人添堵吗?”转头对瑶帝说,“请陛下明鉴。”
”既如此,昼贵人就回宫自省吧。”瑶帝挥手让他退下。
他没有动,依然跪着,身后的宝蓝锦缎在地上铺开,好似波浪。
瑶帝说:“你还要说什么奇谈怪论?”
“我还想……给旼妃和昙妃求个恩典。”
“他们犯了天怒,引来地动,你也敢替他们求赦免?”
“不敢求赦免,只是觉得他们应该将功补过才是。”
“怎么个补法?”
“听闻城外的雀云庵颇为灵验,他们二人可到那里带发修行,一可以静心思过,二可以为死于灾祸的人超度,三来,也彰显陛下的宽厚仁慈。”
“这怎么行!”昀贵妃说,“他们两人私通苟且,罪大恶极,怎能就这么放了!”
瑶帝瞥了昀贵妃一眼,幽幽地说:“什么叫私通苟且,他们认罪了?”
昀贵妃被这眼神吓明白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瑶帝对外可只说他们二人有失德行,暂押彻查,今日被他说漏嘴,扫了瑶帝脸面,这罪过可大了。
晔妃看着阵势突然道:“陛下,我觉得这主意挺好的,新春伊始,万物复苏,也该有个新气象,他们二人虽有错处,但已经受了罚,不如就趁新年给他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昙妃还是王子身份,总在慎刑司关着,也不合适。”
昀贵妃一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是所有错误都有改过的机会……”
瑶帝被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烦了,不耐道:“罢了,就这么办吧,让慎刑司放人,然后收拾收拾,找个吉利日子启程。”
“陛下!”昀贵妃不甘心地叫了一声,然后又在一记眼刀下生生忍住。
“好了,下一个该谁了,朕这里可还有好东西呢……”瑶帝不再纠结此事,殿内又渐渐欢闹起来。
白茸早早回去,走在空旷的宫道上,身后是噼啪作响的烟火,他望着夜空看了一阵子,觉得无趣,跟玄青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
“哪能啊,小主是最善良的。”
“善良的人往往都傻吧。”
“也不能这么说,在宫中,不树敌的情况下明哲保身是很难的,小主能守住初心着实难能可贵。”
他摇头:“可我知道我变了,变得也会猜测圣心,也会察言观色。”
玄青没明白。
“皇上让我回宫自省,语气平淡,可眼底满是笑意,所以我才敢提后面的事。”他的步子忽然轻快起来,得意地笑着:“不管怎么样,这次有惊无险。”
晚上,他沐浴后靠在床头看书,等头发半干时熄灯睡觉,可刚躺下没多久,朦胧中听见有响动,一睁眼吓得够呛,一个黑影在床边晃,情急之下他抄起枕头就砸。
“哎呦!美人力气还挺大!”一声熟悉的嬉笑。
是瑶帝。
白茸下床点上灯,看着已经脱了外衣的瑶帝,气道:“吓死我了,怎么也不让玄青告诉我一声。”
瑶帝搂住他:“朕还当你胆子大,殿上敢公然挑衅,怎么就被个黑影吓着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瑶帝咬住他的耳垂,慢慢把人带到床上。
“殿上灯火通明的,有什么好怕。这晚上黑灯瞎火,突然蹿进个人来,非奸即盗。”
瑶帝大笑:“真不知该说你胆大还是胆小。”
“陛下既然都能放了旼妃和昙妃,那薛贵人……”
“现在非要提这事儿?”
“我……”宽厚的手握住白茸纤细的脚踝,手指在足心轻轻一挠,霎时间痒得他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还想说什么?说啊,朕听着呢。”瑶帝每说一句,就挠一下。
白茸痒得脚趾蜷曲,另一条腿想踹又不敢踹,手无助地抓着床单,又哭又笑:“陛下,放手,痒死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