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风起云涌,乌云像山峰一样重重叠叠,天雷仍在远处嘶鸣,淡弱的电光偶尔一闪,雷声便更近些,而在那大蟒般的索道上,几道残影正缠斗在一起。
也不知这燕郎那日伤我的弓箭到底是何物,我被他掳到身边亵玩时,腿上分明已瞧不出任何痕迹,可此刻哪怕是见了他的“幻影”,那日被寒箭穿透的痛楚便如影随形地浮现上来,生生痛得我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我竭力不呼痛,甚至也不呻吟,只呼吸短促地看着眼前,额上不断冒出豆大的冷汗来,顾庭雪似是瞧出我神色痛苦,可他分明未见燕郎攻击我,便一咬牙,手中更是下了杀招。
燕郎与顾庭雪缠斗着,如两团黑雾交织在一起,只片刻后,便能看出燕郎的影子落了下风,顾庭雪如一阵风一样落到我面前,“你怎么了?”他语气急促地问道,目光死死盯着我,在他的眼瞳里,我瞧见我的影子,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只看着便能瞧出我在忍受多大的痛苦。
“我,我……”我正要说话,就见那燕郎眼底闪过冷冷杀意,擦掉唇边的鲜血,嗤笑着又上前来,“姓顾的,你离我娘子远些!”
我心底又惊又怒,而这时,强忍着腿上的痛楚扶着剑柄起身,就见一声响彻天际的虎吼,韩棠和官姑娘已被白虎压制得连连后退,顾庭雪也是一惊,我虽从未见过这只大白虎的真正实力,可只要一眼,便能看能看出它与那寻常妖兽有如云泥之别。
官姑娘举着剑抵挡,身上已多出数道伤口来,而韩棠似乎也没料到他如此修为与这只白虎厮打都讨不到好处,一时咬牙,一招一式间更是狠厉,
白虎也不知是被那句话刺激到了,口唇张开,胡须根根翘起,翻咬厮打间,那双金瞳死死盯着我,而我瞧着它那双灼灼的眼瞳,心下惶然,只感到若这白虎幻影竟和实物别无二致!
“这都是幻像!谢公子!你不可再胡思乱想!”官姑娘大吼了一声,旋身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胸口大喊,“这都是假的,你越是害怕,它们越要厉害!”
顾庭雪已回身动作潇洒狠厉地将那燕郎逼退了好几步,那如鬼魅般的黑发男子露出一个狼笑,“姓顾的,识相点就让开,娘子要与我恩爱长久!”
顾庭雪举起剑来,盯着对面的影子,语气森然可怖,“你试试看。”
而后,两道影子在刀光剑影间交错,燕郎是抵不过顾庭雪,可这幻影中的东西如何能破,那燕郎分明已是死物,又如何能够再死一次?只见每一次他中了顾庭雪的剑,却又能在下一刻满身是血地出现,眼底的疯狂愈演愈烈。
我心下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影,那燕郎分明早就死透了,而白虎,白虎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里,可腿上的疼痛,和面前见到的影子分明是那样鲜活,我痛苦地闭了闭眼,可眼下分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顾庭雪韩棠与官姑娘都在奋力抵抗,我又如何能倒在这里无所作为?
咬着牙,便强行忍着剧痛拔剑与顾庭雪一起,口中念决攻向那燕郎,黑发的男子嗤笑起来,虽是节节败退,可眼底的火焰却是越烧越旺,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娘子真是蛇蝎心肠,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娘子竟就忍心与外人一起对付为夫?”燕郎盯着我看,唇角露出一丝破碎的笑意来,顾庭雪啧了一声,手中的决俨然已是叫人魂飞魄散的术,我怒吼着:“闭嘴!”
燕郎被顾庭雪的术禁锢,下一秒,我手中的剑已是直直穿透了黑发男子的胸膛,燕郎盯着我看,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几秒钟后,我猛地拔出剑,燕郎的鲜血竟都是冰凉的,落在我的脸上叫我情不自禁地颤抖。
“娘子……?”燕郎喃喃着,接着整个人影坠入深空,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要松了一口气,就听顾庭雪口咬牙道,“这幻影不死不灭,他还会出现!”
一听他这么说,我浑身几乎都要软倒在地上,顾庭雪骤然伸手拉住我颤抖的手腕,“你听我说,现在不许再胡思乱想,若要破此幻境,师兄便什么都不要再想!”
我连忙点头,正努力镇定心神时,忽然听到韩棠低吼了一声,再抬眼,便看到白虎已将官姑娘和韩棠击退,似是被顾庭雪牵着我的样子极大的刺激到了,如一道风一般袭到我面前,那恼怒的面孔和模样与我前些日子在梦中被它奸淫时一模一样!
一样的恼怒,一样的烦躁,一样的杀意尽显!
顾庭雪立时举剑,刹那间,就见又一道雪白的影子闪身我面前,剑气与白虎的指爪相撞,震出极其强烈的声音来。
这一下白光大闪,那强烈的剑气嘶鸣,电光雷声已遮天蔽日,整个索道悬崖都成了黑暗地狱,两人的剑剑生生挡住了白虎的攻击,我瞪大眼眸,就见到白虎的眼眸里闪动着幽幽的光芒,使人毛骨悚然。
而挡在我面前的韩棠和顾庭雪也发出咬牙嘶声,刹那间,我举起剑念决便要攻击,生死攸关的时刻便再也顾不得害怕了,只能立即使出杀招来,而再这样下去,我几人真是要殒命至此!
“师兄!”韩棠喊我的名字,间隙回头时,便看到平日里总是一派清冷一尘不染的韩棠此刻已是面色惨白,浑身不知受了多少处伤,而方才那一下生生受了白虎全力的一下猛攻,唇边便流淌出一缕鲜红的血液来,而顾庭雪比他好些,可方才那一下俨然已是受了重伤,脸色惨白,正用剑插在索道木板中大口喘气,才没被击退出去。
官姑娘也已倒在远处,浑身颤抖,白虎落在远处,我四人成如此惨状,而白虎却几乎没受什么伤,这一刻才叫我生生感受到这天生地养的星宿化身究竟有多么恐怖的力量。
我额上的汗珠不停地流淌着,举着剑生生对着那白虎的虚像,白虎一步一步踏着索道往前走,金瞳死死盯着我。
下一秒,在白虎朝我攻来时,顾庭雪和韩棠几乎已是同时冲了上来,白虎同时受到三人攻击,口中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接着下一刻,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往后倒去,顾庭雪伸手要去拉我,我整个人已是被冲了出去,如风中落叶一般下坠。
我咬着牙,强忍着浑身的疼痛伸手想要攀住那索道,正这时,便感到一道残影出现,冰冷的气息环绕了我——是燕郎!
几乎是想都没想,我被他抱住时已将手中的剑送入他的胸口,而这一刻,燕郎冰冷的手指抓住了我的腰际,他中了剑,并不闪躲,而是抱着我拉进他的怀里,下一秒,猛地将手中的匕首捅进了我的腹部,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剧痛无孔不入地向着四肢伸展开去,我浑身几乎都被这疼痛给吓住了,挣扎了不过一秒,随后燕郎将刀子送的更深,手腕随之扭动起来,而后我的挣扎已变成痛苦的扭动,“唔啊——”
我的鲜血已淌满了燕郎冰凉的手,又滑又热,那燕郎胸膛已中了我的剑,却不松开,反而将我抱的更紧,一点都不叫我挣扎,他的匕首压的如此之深,几乎叫我感到他的指节都压进了我的腹部,让我情不自禁的哀鸣,颤抖,弓着身子想要躲开他。
白虎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来,接着我便看到顾庭雪和韩棠都被那巨大的力量给冲至桥下。
燕郎冰凉的唇移到我的耳边,轻轻吻着我的耳廓,带着一点牙齿和舌头的啃咬,亲密而阴狠地呢喃,“娘子,何必贪恋人间,与为夫做一对阴间鸳鸯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