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伸手扶住围墙,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林珉恒死死地盯着石凳上坐着的那个男人,滔天的怒意甚至压过了他身体的疼痛。
“能轻易地抹除我的存在,你其实,很享受,不是么?”林珉恒面目狰狞地瞪着林鹏翼,一时宛若从地府而来的恶鬼。
他的血源源不断地从喉管里涌出来,却始终不愿弯下腰,“咳!随意,抹去岁月的沉淀。界定是非对错,你的天道,狗屁不通,不过就是,咳咳!”
他看着林鹏翼越来越差的脸色,心里一阵痛快,一字一顿地吼道:“傲慢罢了!”只见林鹏翼猛然起身,怒意扑面而来。他脚踏几步狠狠揪住林珉恒的衣领,把他扔了出去。
林珉恒一下撞在影壁背面,又是猛地呕出一口血,两眼发黑。
“你还不配指责我。”这是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主子。”
林珉恒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被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粥,粥里放了些肉糜青菜。
“嗯。”他用勺搅了搅粥,“谷中还剩下谁?”
“把这几年的事都讲一遍吧。”
从永安二十九年开始,隐谷一共添了两位公子,分别是四公子游承允和五公子林鸿羽,且都是永安三十四年内先后被谷主宣布的。
永安三十年十二月三十日,
二公子陈晓博病逝。
十二月三十一日,
在谷主的命令下云逸宫无人生还。据说,云逸宫那年的灯笼很红。
永安三十一年二月,
谷主有意宣布陈令为四公子。被陈华晖婉言回绝,称犬子无夺位之心。后又在正殿手指苍天发下毒誓:陈华晖之后绝不染指谷主之位。
永安三十三年,
十一月三十一日,三公子林珉恒练功时走火入魔,屠遍清竹宫上下。谷主震怒,罚林珉恒禁足一月,清竹宫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十二月一日,谷主宣布游承允为隐谷四公子,赐予他丹梅宫。
十二月二十五日,谷主宣布林鸿羽为隐谷五公子,赐予鹤松宫。
林珉恒沉思了一会儿,内心并不意外这个走向。
隐谷大公子早夭,二公子“病逝”。唯一剩下的就是自己。
唯一一点令人不满的就是自己是谷主亲子,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偏袒之意。前几代的谷主之争极度血腥残酷,家族内斗不少。就连林鹏翼也是毒杀了自己几位弟弟才夺得的位置。
林鹏翼又再添设林家公子是早晚的事,他绝不可能让自己轻轻松松地拿下这个位置。但是这位公正无私的好谷主又希望自己胜出。
林珉恒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真是可惜了大夫人跟二夫人死的早,不然林鹏翼绝对会多给自己来几位好弟弟。对他来说,兄弟相残才是他最想看的戏码。
林鸿羽没有任何威胁,真正该注意的是游承允。
他只是听过这个名字,是影殿殿主游锐锋之子。
“影十七。”
林珉恒一声令下,影十七立刻翻过侧窗跪在林珉恒面前。
林珉恒不看他,淡淡问道:
“游承允应该学的是影殿的武功?”
“属下不知。”
“昨天的人埋在后院了?”
“是。”
“去侍殿领十五人回来,让他们去后院种点花草。”
影十七立刻领命而去,内心却有些奇怪:于彦在刚才就站在林珉恒身边,为什么自己总会自然而然地忽略于彦的存在?第一次见面,他也没觉察出其中一人竟有位高手。
如果二人交手,他必败。
想起于彦是从侍殿进来的,影十七就有些不甘。他咬了咬牙,一脸不耐地踏进了侍殿。
陈令正摆弄着药草,就见一位年龄稍小的少年怒气冲冲地进来。察觉到陈令的视线后,那少年竟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陈令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寻了位领事去应付那少年去了。自己可不想替林珉恒调教手下。
还记得早年间林珉恒出谷办事的时候配的影卫也是影殿前五,现在却塞个这么次的影卫?心性也不足,武功也不足,饶是他陈令没习武的天分,却也能简单看透那黑衣少年。
在隐谷,年龄并不能让人轻视一个人。谁还不是小小年纪就被塞进三殿历练呢?少年有成是经常的事。
陈令一下一下舞着自己的扇子,时而抛上,时而卡在指尖转着。扇下挂的穗子被他玩的摇来摇去。突然,他呼的一声合上了扇面。陈华晖显然是刚从后院出来,跟斜靠在雕栏红柱上的陈令一下对上了眼。
陈华晖有些不悦,“天高云淡的,倒成了你小子偷懒的好日子了?”
“爹,我这样不是让你放心嘛?”陈令一下咧嘴笑出声来。
看着陈令没个正形的样子,陈华晖气不打一处来,“让我放心?你这不成气候的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把侍殿交给你!我到时候入了土了,你小子还不知道在老子坟头怎么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