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季阮起了个大早,他的作息难得正常,窗外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细缝洒了进来,铺散在床边上,季阮打了个哈欠,手上的伤已经没这么疼了,他起身换了套衣服,然后到盥洗室简单洗漱。
因为昨天的梦,今天季阮想久违地去一趟a市,其实这有些危险,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仇家发现,又会不会被抓走,但是他还是决定出发。
c市到a市虽然有些远,不过现在的磁悬浮列车速度很快,几百公里的路程也不过是一个小时的事情,季阮用“季殊”这个假身份买了最近的一班车的车票,又跟之前一样,穿上宽大的连帽风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因为今天是个大晴天,季阮还带上了墨镜,直接把他那张不大的脸盖得严严实实。
季阮抵达a市是上午十点,深秋的阳光并不灼人,风也带着微薄的凉意,他下了列车又打了个出租,司机从后视镜看向坐到后座的年轻人后打趣道:“小伙子你别不是什么明星,藏得着么实在。”
季阮口罩下的唇角勾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涩哑,带着浅浅笑意,礼貌而客气:“不是,过敏了,不能见光受风。”
“噢——”司机一副了然的样子,他发动了车子,转头去问年轻的乘客:“您上哪去?”
“城西墓园。”
城西墓园是公立墓园,在a市的最西边的城郊里,a市毕竟是a国的首都,哪怕是这样偏僻的位置,墓园的地价依旧是寸土寸金。
季阮在墓园的入口下了车,在墓园周边的商铺买了瓶很便宜的烧酒和一束很昂贵的、开得正好的白玫瑰花,元宝蜡烛一类的,他拿起了又放下,环保要紧,季阮想着。
于是季阮左手酒,右手玫瑰花束,缓步走进了墓园,这就是季阮本人,生活潦倒,但生性浪漫。
他在墓园的登记处写了“季殊”这个假名字,又压上了自己办的假身份证,门卫是个老大爷,也没多瞧,就把人放了进去。
季阮在墓园内很偏僻的一块找到了父亲的墓,底下长眠的是他的beta父亲,生前用的是“季以恕”这个名字,但是大理石墓碑上,关于亡者的消息只有生卒年日,以及一个简单的姓,没有名。
五年前,季阮秘密地为父亲下葬的,那时候的他生怕父亲被仇家掀了坟,扰了清静,是故他连父亲的名字都没敢让人往墓碑上刻,照片更是没留。
之后的每一年,他也不敢定时来看父亲,总是一年随机挑选几日,悄悄跑到a市来,留下一束花,一杯酒,跟父亲说上几句话。
匆匆来,匆匆走。
“老季,我来看你了。”
城西墓园毕竟是首都的墓园,季阮年年都支付一笔数目不小的管理费,他父亲的墓前总是比较干净,不需要怎么再打扫,季阮拾走几片枯叶,就半跪在地上,将白玫瑰花束放在了墓碑之前,又拧开了烧酒的瓶盖,用纸杯装了半杯,放到墓碑前,他先是脱了墨镜,又单指拉下的口罩边缘,露出了自己憔悴的脸,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我还是没什么出息,请不起你喝好东西了,将就一下吧,儿子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