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汉姆并没有被哄好。
他含着泪，看了一眼马赛尔同样红肿的眼眶，竟索性扑了上去，双手环住了马赛尔的脖颈，把脑袋埋在对方的肩头，呜呜咽咽地抽泣了起来，“卡森……呜呜呜我的卡森……呜呜呜呜～～～”
马赛尔也不再哄他了。
他拿手掌轻抚着贝克汉姆的脊背，又有节奏地拍着，帮他顺气。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马赛尔用沙哑的嗓音告诉贝克汉姆，却说不好是在劝慰他，还是在劝慰自己。
不过，马赛尔在轻拍贝克汉姆脊背的时候，又空出手来，用尾指轻轻揩了揩自己的眼角。
贝克汉姆还在哭。
怀里的小双性娇娇软软的，让人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再一辈子护在身后。
然而，马赛尔清楚地知道，他做不到了。
他伤了，也不知未来还能不能恢复巅峰。
他还会老，竞技水平会下滑，会比贝克汉姆更早退役。
他们有六岁的年龄差。所以终有一天，他的小双性只能一个人走完职业生涯余下的路。
而他只能站在赛场边，为他的大卫鼓掌、欢呼，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他的小双性在绿茵场上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风采。
马赛尔第一次想到这个。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贝克汉姆差着年纪，但二十九岁的马赛尔作为后卫还算是当打之年，二十三岁的贝克汉姆则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恋爱以来的日子，他们过得太平顺、太甜蜜了。他们在场上配合无间，在场下甜甜蜜蜜。以至于哪怕以马赛尔这样冷静理智的性格，都误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直到这次大伤，他们的美梦终于被打破了。
说来有点奇怪，因为马赛尔才是重伤而躺在病床上的那个。
但是在这一刻，他担心怀里的小双性，竟然胜过了担心自己的伤势和很可能遭遇滑铁卢的职业生涯。
他恐怕比自己先前所以为的，还要爱这个小双性，马赛尔想。
马赛尔难得地聒噪起来。他一边任由贝克汉姆哭泣，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他。
“以后我不在了，大卫可要勇敢一点、成熟一点，知不知道？”
“在赛场上、在更衣室里，都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了。”
“今年的世界杯，你辛苦一点，加加油。”
“我会去看比赛，会为你加油的。”
“真想不到，卡森·马赛尔还有坐上英格兰队家属席上的一天。”
“今年的世界杯……”
马赛尔反反复复地提到世界杯。
没有办法，这是他和贝克汉姆共同的梦想。
而马赛尔在重伤之后心神不属，并未意识到他无意识的提及会给他的小双性并不宽广的肩膀上增添多少的重担。
但是贝克汉姆还沾着泪水的漂亮面容上，并未浮现出丝毫为难的神色。
他从马赛尔已经被哭得湿了的肩头抬起脑袋，隔着泪雾注视着自己的爱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你放心。”
“我会把卡森的份儿一起发挥出来的。”
“我会为了英格兰队拿下大力神杯，我发誓！”
“但是你不要说什么‘你不在了’好不好？你又不是、又不是……呜～～卡森你别这么说，我、我害怕呜呜～～”
马赛尔替贝克汉姆说出了不敢出口的话语，“好，我不说这个了。”
“我是伤了，又不是死了。”
“我一定会回到赛场上的。”
“而在我回来之前，大卫，我把我的英格兰、我的曼联，都托付给你了。”
“大卫，我相信你。”
贝克汉姆的回应，是更加用力地点了点头。
哪怕他已经紧张到几乎不能呼吸了。
马赛尔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极其变扭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