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耳边的更漏声以同样的频率,一下一下地叩击着,属引不绝。
李瑶感到一阵心悸,惺忪着睁开眼,入目是满眼的红。
头顶的红色纱帐无风自动,床头柜上燃着一根白色的蜡烛。
血一样的“囍”字贴在正前方的木门上,直直撞入眼中,刺得人眼睛生痛。
李瑶发现自己坐在床边,一身红色的嫁衣繁复厚重地裹在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哪儿?”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感受到隐隐的刺痛,至此明白:这不是梦,而是副本自身的机制。
是死亡点,还是对背景故事的补充?
李瑶平日里写灵异小说为生,对神神鬼鬼的事都懂一些,深知有些东西你越怕它,它便越要找你的麻烦。
她维持着冷静,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向门边移去,试探性地伸手推了一下门。
门竟然被推开了。
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院落。铺满红色碎屑的平地正中央,镶嵌着一枚青黑色的古井,井边坐着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很长,长得拖拽到地上。整个人如同一座由发丝织成的雕塑似的,不动不声不响。
她是鬼!
李瑶屏住呼吸,小步退回房间,手肘碰到门页,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女人倏地转过头,阴冷的目光钉在李瑶的脸上:“救救我……你救救我……可以吗?”
……
齐斯搞定了明显是鬼怪的女人,闲庭信步地走回宅院,顺手将门掩上。
今晚的事着实有些不对劲。
他在半夜无故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喜儿化作的鬼怪伏在他床边,腐臭味扑鼻,差点没把他恶心得吐出来。
没一会儿,李瑶也醒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他出于对某种神棍气质的熟悉和兴趣,再加上“醒都醒了,不出去看看亏了”的心理,欣然答应。
两人一起出了门,在宅院外站了一会儿,看着送葬的队伍吹吹打打地行来,将棺材放在门口。
然后,李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鬼怪。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透着可感的诡异。
就连做出决定的思维模式也十分古怪,更像是遵从直觉,而非理性。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齐斯觉得自己正在向常胥那一挂的蠢货靠拢。
“可以影响判断的副本么?希望这个影响不会带到现实,不然我还是立刻去死比较好。”齐斯恹恹地想着,径直走向东边厢房,推门而入。
四名队友睡得像死猪似的,从左往右依次是李瑶、刘丙丁、杜小宇、尚清北。
正中间属于他的那张床位空着,垫尚有余温。
“我就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吗?是只有我中招,还是别的什么情况?”齐斯漫无边际地想着,伸手摸向杜小宇的床位。
杜小宇这货睡得很实诚,呼噜打得震天响,口水在枕边流了一摊。
哪怕齐斯粗暴地掀开他的枕头,摸走下面的手机,他也没有分毫即将醒转的迹象。
齐斯站到一旁,按下手机的开机键。
随着一阵鲜亮的开机铃声,蓝莹莹的光照到他白得像鬼的脸上,将他的脸色照得明一块暗一块。
这部手机被摆弄了那么久,电量竟然还是满格。
齐斯半阖着眼,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划动了几下,点进电话簿,拨了唯一一个联系人的电话。
电话铃声在不远处响起,隔着门板听起来飘忽不定,却依旧能够判断它响起的方位。
——在门外的棺材里,徐雯的手机在棺材里。
“徐雯果然已经死了么?看样子省去了交流的麻烦呢。”齐斯将手揣进口袋,里面似乎鼓鼓囊囊装着什么。
他顺手抓了一把出来,却见是一捧碎碎渣渣的纸铜钱。
什么情况?这些玩意儿是什么时候到他身上的?他怎么完全没印象?
齐斯的行动力一向很强,有了疑窦后立刻从床上爬起,摸到李瑶的床边,将手伸进后者的口袋。
指尖触到纸钱粗糙的表面后,迅速抽了回来,轻柔地将被子掖回原状。
他又去其他几名熟睡的玩家那儿如法炮制,得出了想要的结论。
“只有我和李瑶的口袋里有纸钱,这是什么原理?”
齐斯坐回自己的床位,陷入了沉思。
双喜镇是鬼镇,纸钱是鬼钱,副本将纸钱放到玩家身上,是让玩家消费的意思吗?
还是说有人已经死了,成了鬼怪,所以身上会有纸钱?
齐斯摩挲着下巴,兴味盎然地想:如果成了鬼就方便了,把其他玩家都杀了就好。
当然,现在也不麻烦。
无论自己是不是鬼,都可以先杀个人试试。
齐斯从手环中抽出刀片,划向身边刘丙丁的后脖颈。
预料中的划破肌肤的韧感不曾出现,刀片从皮肉间漏过,就像穿过幻影。
杀不了么?
齐斯微眯着眼,又给了另一边的杜小宇一刀,结果别无二致。
他不信邪地都试了一遍,没有任何一个人流出哪怕一滴血。
系统界面上,一行提示文字无声无息地刷新出来:
【在该副本中,您无法杀死睡梦中的玩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