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十六岁生日礼物,一场精彩的演出——或者说,灾难。”齐斯歪着头思索片刻,放下手中的焦炭,也露出了笑容:“有趣的说法,但我一点儿也不想把自己烧死在这里。”
神说:“你是世间最大的诡异,永远不会消亡于诡异之中。你将在濒死之际进入诡异游戏,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诡异游戏?这是什么?”
“这是一场充斥着鬼怪和谜题的致命游戏,也是盛大的狂欢,荒诞的闹剧。这里没有道德和法律,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包括成为世界上最恐怖的恶鬼,带来绝望、毁灭和哀嚎。”
齐斯问:“我需要怎么做?”
“你需要……”
声音戛然而止,好像被一种极端的力量撕碎。
凝成画面的灰雾散落成团团碎屑,齐斯的视线剧烈地颠簸起来,再度沉淀时已然失去了全局视域,回归神殿之中。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又交错成雪状的混乱光斑。
被突兀地塞到脑海中的记忆和本身的印象融合,如同散落的拼图终于归位,合成完整的画卷。
半晌的静默后,齐斯一寸一缕地放平思绪,眯起了眼:“所以我可以理解为,在很久以前你就盯上我了,我从小到大那么倒霉有你的一份功劳?”
神叹了口气:“看来你对我误会颇多。你身负世间最浓郁纯粹的罪恶,本就为整个世界所排斥,能安稳地活到现在说是奇迹也不为过。你甚至应该感谢我,你真的以为你十二岁和十六岁做的那两件事天衣无缝吗?”
“你该不会是想说,你曾经帮我掩盖过罪证吧?”齐斯虚着眼道,“我本来觉得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在,哪怕进去关几年也不算太亏。后面没被找上,还以为是他们看我年龄太小,案件又太过恶性,才没有联系在一起……”
他歪了歪头:“不过我很好奇,你帮我的目的是什么,排遣无聊?”
“等到合适的时机,你自然会知道。”神一本正经地棒读,“你暂时可以理解为——‘我在下一盘大棋’。”
这是一个玩笑。
“好吧,好吧。”齐斯捧场地干笑两声,“这么看来,和你的交易我亏大了啊。你投入了二十余年的沉没成本,我完全可以坐地起价。”
神也笑了:“交易成立的基础在于双方都拥有收取代价的能力,现在的你显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甚至可以违反约定,而你别无他法。”
齐斯“嘁”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受规则制约。在规则见证下进行的交易,你同样没有反悔的机会,不是吗?”
“你的试探很有趣,猜测也完全正确——这些信息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神的声音很愉悦,“毕竟,用人类的话说,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什么意思?”
“我曾被规则放逐在苏氏村,借助你的罪恶才得以挣脱束缚。你说不定很快就可以从被单个世界排斥,升级到被规则排斥。”
齐斯神情微凛:“我早就想问了,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才被杀身抛尸在苏氏村。”
神笑得更加开心:“你可以猜猜看,当然,猜对了也没有奖励。”
“我不猜。”齐斯冷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规则是诡异游戏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连你都没有办法忤逆。你在苏氏村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诱导我落井下石,和你进行交易,殊不知你才是稳赚不赔……”
“你不必如此愤怒。我注视了你二十二年,你可以相信,我与你的利益永远是一致的。”神笑着说,“规则如同日月星辰,不会刻意对蝼蚁投以注视。而你从交易中获得的乐趣和收益,将远大于规则带来的风险——这是你所习惯的思考问题的方式,不是吗?”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而且确实是齐斯所熟悉和习惯的逻辑。
齐斯也差不多明白了,自己再讨价还价,也不可能要到更多利益。
他收敛了笑容,平静地说:“看得出来你很了解我,那我们的交流不妨直接一点——你需要我做什么,又能给我什么好处?”
神的态度严肃起来:“我只能告诉你,一场牵涉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诸神赌局已经开启,我押上了一切,并希望你一直赢下去,直到摘下落日之墟最后的冠冕……”
头顶的猩红眼眸化作红雾洒落,随后凝成一道流光飞向齐斯身后。
齐斯微微侧头,看向红光指向的方向。只见神殿底部的墙壁上裂开道道交错纵横的沟壑,点点的金光在其中涌流,远看便是无数条正在生长的金色藤蔓。
齐斯想到之前看到的影像中,那一条条尝试着触碰他的藤蔓,目光微凝:“这是什么?”
“诡异游戏是一棵树。”神说,“树的藤蔓肆意生长,采撷一枚枚灵魂叶片挂在枝头,是为玩家。”
齐斯从高背椅上起身,走向金灿灿的墙壁,打量树的光影。
神殿中的金色巨树光秃秃的,没有叶片的枝条孤单得丑陋,好像随时会枯萎衰朽。
神继续说:“这座神殿中也有一棵树,你可以将你得到的灵魂叶片挂在上面,直到它枝繁叶茂。”
“然后呢?”齐斯问。
“然后啊——”
红光碎成血雾,缥缥缈缈地溶解于晦暗的粉尘中,神的声音悠远地飘散,像一阵梦中的风:
“你将主宰诡异。”
(参考文献/bushi)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