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墨无痕走后，陈岑一直在原地等着，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他第一时间冲到门边。
“无——”
“大少。”
开门进来的是殷晋尧。
陈岑只一眼就看出他脸色不太好看，飞快扫了眼他空荡荡的身后，没有墨无痕跟着，心里失落一瞬，随即换上惭愧的神色。
“是我保护不周。”
“与你无关，是我太大意。”
是他把殷乾月想得太好，以为他多少能给他留些情面，对他多少还有几分父子之情，真是可笑，他竟然还对殷乾月抱有这种荒谬的期望。
关上门，殷晋尧环顾四周，看着焕然一新的布景，暖洋洋的灯光将整个屋子照得柔软温馨，心口没来由一阵刺痛。
好像已经二十多年没看到过这么用心布置的屋子了……
陈岑看着殷晋尧对着这些布景出神，低低解释：“这些都是墨先生亲自换的。”
殷晋尧牵强地扯扯唇：“我知道。”
他看到了，昨晚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垒在床边的盒子。
等他走到桌边，对着桌上那个奶油字写了一半的蛋糕发怔，陈岑眸光微暗，道：“墨先生本想给大少你一个惊喜，只是殷总来得太快，他没来得及……”
烘焙好的裸蛋糕胚上，白色奶油歪歪斜斜地写着阿尧，可能是写字的人太心急，字迹断断续续歪歪扭扭，差点不成型。
“好吃吗？”
不等陈岑回答，殷晋尧已经坐到桌边挖了一口吃，微苦，有点烤过头，蛋糕胚表层有一点焦黄，但是很香，浓浓的奶香。
他好像，自懂事以来就没尝过奶的滋味。
比想象的，好吃。
可惜啊，又是他一个人。
陈岑就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
屋子的灯光真的很温馨，暖暖的，明亮的黄。
屋子的布景也很别致，很有小心思，即便是寒冬腊月，屋子里鲜亮的花，屋子里鲜活的鱼，屋子里垂落的千纸鹤长帘，随着窗户小缝吹进的风徐徐飘动，好似活了般振翅飞舞，别样浪漫。
可冰冷的岩石板桌前却只有殷晋尧一个人，背影看着落寞孤寂，甚至给人一种他仿佛在哭的错觉。
当然，这只是陈岑的错觉，殷晋尧自打出生以来就知道，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他妈天天哭，夜夜哭，有用过吗？不照样争不过一个男人，甚至连个没名没姓的情妇都不如。
都说女人最好用的武器就是眼泪，但在心里没她的男人面前，徒惹厌烦。
他现在，只是有点，遗憾，怅惘，心里莫名，空荡荡的。
像是丢了什么，又像是被人抢走了什么，他有点愤怒，有点气恼，又有点，果然如此的自嘲。
强撑着吃完整个蛋糕，殷晋尧让陈岑回去，陈岑有点不放心，犹豫了下。
“墨先生他……”陈岑想问墨无痕是不回来了吗，但考虑了下住了嘴。
“他会回来的。”殷晋尧目光沉沉，语气笃定，浅浅扯着唇，一笑：“这里，可是他的家。”
陈岑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遣走陈岑，殷晋尧慢慢踱步回了房间。
说来也怪，以前他怎么就没发觉这个房子大得有点冷清，一个人住的时候，阴风阵阵的。
也难怪，他的无痕那么想念他。
看到床头摆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礼盒上还打了个双层蝴蝶结，即便知道里面是什么，在看到这个礼盒的瞬间，殷晋尧还是怔忡了一秒。
他坐到床边，捧起礼盒，犹豫了下，不理智地给礼盒拍了个照片放到云端，犹觉不足，他又开了录像，录下这段开箱视频。
蝴蝶结很好打开，一扯就散了，盒子是陈岑听从墨无痕的形容安排的，是个立体有点深度的正方体盒子，盒子表面印着红心跟蝴蝶结，很少女的盒子。
打开盖子，深灰色、毛茸茸的围巾被叠得四四方方，同样用丝带捆着打了个蝴蝶结。结的尾端吊着一张粉白卡片，上面写着一句简单的“阿尧生日快乐”。
不可否认，这是他近三十年来收到过的最简约的一份生辰礼，可他也知道，这怕是他这辈子能收到的唯一贵重的礼物。
谁让他的无痕恢复记忆了。
殷晋尧拆开了那个蝴蝶结，抖开围巾试戴了一下，有点长了，但确实很软，很暖和，一点都不扎，一如失忆后的他那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