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陈滴珠大战杨安和,帝戬此生初见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圆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前世与猴子斗法,猴子变个花鸨,二郎见他变得低贱,故此不去拢傍,即现原身,走将去,取过弹弓拽满,一弹子把他打个躘踵。
这一世看陈滴珠亦复如是。
所以后头逆风展翅之鹰困于囚笼,进退失据,才尤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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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不愿意跟陈滴珠掐来掐去,因此总是错开时间出来,今天被她截住,杨戬也没兴趣跟她打禅机,只安静站在那里走神,想等着陈滴珠说累了就回去。哪料到陈滴珠光靠脑补就斗嗨了,岂是他单方面不斗就能停下的,杨戬自觉这个窝囊废扮演得惟妙惟肖,却不知道他自以为的“懦弱不敢说话”的模样,别人看过去,只是淡然站在那里,对乌眼鸡一样的陈滴珠视若无物,自有不群凡俗的清贵,可怜他还以为是自己扮演到位才惹得陈滴珠一次又一次欺负他,哪里知道正是这副清风拂山岗的无视激怒了陈滴珠。
同样信号被掐断的玉皇大帝一拐弯,就发现了那边两伙人不对劲,一个穿蓝衣的女子背对着他,穿了一身水红的女子声音尖刻,正在阴阳怪气嘲讽:“看妹妹穿衣服的颜色,想来也知道自己身份,既然知道身份,又如何做出这种事来,须知不该你的总不该你的,妄求是罪!”杨戬仍在放空,玉文倒是听进去了,听得一脸茫然:她说的啥?衣服颜色怎么了?入宫须知里没说除了黑白丧服别的颜色不能穿啊!我家小姐做什么了就这不该那不该了?嬷嬷求解答!秦嬷嬷倒是听懂了,可她恨不得听不懂:这位不愧是永远穿红衣的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这脑回路一模一样的,要是这位也入了宫,咱们脑浆子得平白浪费多少啊!这么绕着圈说话,结果就一个:皇帝抬脚就走,拒绝交流。
秦嬷嬷判断是正确的,玉帝听见这与皇后如出一辙的拿腔拿调,扭头就想开溜,无奈所有看见他的宫人都仿佛十八层地狱的恶鬼见到了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呼啦啦跪倒来了个山呼万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玉帝跑不掉,只得挪过来,勉强说道:“平身吧。”陈滴珠一副受惊的小白兔的模样,仿佛这才回神,身子一扭,娇滴滴开口:“平和侯府嫡女陈滴珠,拜见陛下~”杨戬狠狠一个哆嗦,被恶心得不行,玉帝一过来,两边的嬷嬷就都提醒了,声音不大,却足够她们这些人听到,哪里会这才发现圣驾。玉帝看到蓝衣女子转过身行礼,瞥见她面容就是一愣,心里涌动起自己也不明白的百感交集,带着一股久远的亲切,又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愁绪,还有一丝“你因何一再辜负朕心”的委屈,玉帝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一定要留下她才不会有遗憾,陈滴珠的话他根本没听到,见蓝衣女子打哆嗦,以为她冷,便说:“可是冻着了?这天气看着暖和了,其实还冷,来宫里有没有带披风?若没有的话,叫双合去拿一件给你。”杨戬低着头,只觉这人声音无比熟悉,语气淡淡的,说的话却又过分亲昵,杨戬心里甚至浮起“又是这样装模作样”的念头,可他们不曾见过,这人又怎么会“净嘴上说漂亮话,不如娘娘实心实意”呢?心里没来由委委屈屈的,又感觉秦嬷嬷悄悄碰了一下他胳膊,杨戬忙压下思绪,规规矩矩说:“多谢陛下,民女带足衣服了。”陈滴珠脑子转得飞快:这天看着暖和,其实还冷,是说“看起来你稳操胜券,其实朕无意于你”?都知道落选是赏赐绸缎,皇上说要给披风,是叫杨安和卷铺盖回家?杨安和说带足衣服,是表示绝不回家一定要留在宫里?陈滴珠快速分析完,斗志昂扬,娇滴滴笑道:“陛下真是心细如发,连这样的小事都能察觉,可是话又说回来,知一人寒暖易,知万民寒暖难,由小见大,可见陛下泽被苍生,心系百姓。滴珠有幸得见天子圣颜,他日回平和侯府,也能与家中嬷嬷们述说一番了。”
玉帝抽抽嘴角,这熟得不能再熟的曲溜拐弯风格,还真是皇后那个妹妹啊!想起皇后那看似隐藏得很好实际一目了然的心思,玉帝面色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皇后在朕耳边夸了好几天了,说她妹子聪慧机敏,有勇有谋,堪以重任,今日一见,果然不愧是名将之后啊!”陈滴珠更嗨了:“家姐谬赞,陛下莫要取笑民女了。”玉帝见她还要说,忙打断道:“朕只是路过,你们玩吧,朕走了。”说完便开溜了。
逃回寝宫,宣布了闲杂人等一概不见,玉帝方才大喘了口气,又低声问双合:“那个蓝衣服的贵女,你知道是哪家的不?”双合说:“回陛下,那位正是护国公的千金。”“哦,就是武太傅的外孙女?”“陛下记性真好,杨小姐的姥姥,正是已过世的太傅大人。”玉帝松了口气:“原来是老太尉的女儿,这倒好,这样好。”又问双合:“皇后她妹为什么追着她不放?”双合笑道:“奴才不知,只是以平和侯的家风,想必这次入宫的贵女,不被追的倒少。”玉帝想起皇后那个让妹妹进宫的要求就头疼:“就不能让朕清净清净。同样是女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双合是玉帝的心腹,说话也没有太多顾忌:“瞧您说的,同样的大臣,都是武将,既有护国公这样的,还有平和侯这样的呢。”玉帝仰天长叹:“饶了我吧。”叹到一半,忽然一顿,思索半晌,玉帝嘿嘿一乐:“就这么办。”双合不解:“陛下要办什么,还请给个明示。”玉帝摆摆手:“说不得,说不得。今日的事,你且一丝风不要透。”“是。”
待选女子们住在宫里半个月,嬷嬷们教了宫中规矩,也观察了她们的生活习惯,吃饭吧唧嘴的、坐着抖腿的、睡觉一惊一乍吓死个人的,一经发现,立即遣送出宫,交给宫外家人。至于不服管教的,嬷嬷们往往会进行劝诫、警告,屡教不改、行为严重者,拉到邻近刑房院子里,剥去衣服,由太监掌刑,打肿阴部,晾穴示众,并通知宫外家人,前来入宫领人。受刑女子伤得不重,只是太过耻辱,倒不如重打一顿来得痛快。陈滴珠原也该受罚,皇后身边嬷嬷过来强行带走了,只剩两个与她吵架的女子领了罚,腿间红肿透亮,捂着脸低声哭泣,刑房的大太监扫视一圈围观的人,声音严厉:“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若不遵守宫规,哪怕你做了娘娘,一样被拉到外头,打烂了穴,叫众人看着。咱家因贵女不曾入宫,留了情,只在这小院子略施薄惩,免得贵女以后难做人。若是入了宫还敢兴风作浪,是怎样的惩处,邢嬷嬷,烦劳您讲一讲吧!”邢嬷嬷大声说:“宫中妃嫔,有不守宫规者,用红板细细打肿屁股,领刑后的屁股须比先前肿出三指高,而后掰开屁股,露出臀缝,用细棍鞭打,直到肿起闭合。若被罚停牌子,则还要翻开露出穴肉,细细打烂。明日开始做入宫检查,各人按叫到的次序去暗房,若再敢惹是生非,脱了衣服拉出宫门打!”
其他人站在一旁,看着受刑女子腿间的红肿,不由得都是一阵害怕,往后几日,果然收敛了不少,做完检查留下的人,个个规行矩步,也不出来闲逛了,加上陈滴珠留在皇后那里没回来,东南角是难得的安静。刑房行刑那天,杨戬来了月事,不曾出去看,趴在床上抱着汤婆子睡觉,又无人打扰,得了几天清净,高兴得不得了,正算着来了十六天了,樱语来报:“贵女,唐嬷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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