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信下了停车场,拉开车门坐进去,手扶着方向盘,半天没动。
他铁面无私地收走了陆成渝的烟,这会儿自己倒抽了一根点了。
秦信工作之外几乎不抽烟,从陆成渝那儿没收的攒起来能堆个纸盒塔,这还是头一回监守自盗。
那人一丝不挂的画面一直在他脑子里乱晃,身体上遍布的吻痕像绢布点染的梅花,虽然美,却总令人担忧,他有点后悔。
发情期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按常理来讲也不会让他失控到这种程度,陆成渝这次不知道怎么了,精神格外亢奋,猛着劲地消磨秦信绷紧的理智,他熟悉秦信熟悉得像自己的第二副身体,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到底为什么这么高兴?是因为那个“大美人”上司吗?难道是他又一个新的情人?
发情期持续高热带来的后遗症让他有点头痛,他捏了捏鼻梁,慢慢把整个身体靠上方向盘,脸埋在臂弯里,指间细细的白雾从车窗飘出去。
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和梦里的人重叠在一起,都有一双同样缱绻的眼睛,覆着薄薄的一层绯色,再往里看却是冷的。
秦信把十八岁之前每一次和陆成渝的见面都咀嚼回忆过无数遍,刚才起了个头,这时脑子里就自发播放起来。
再次听到陆成渝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听说他分化成Alpha。
秦信有段时间暂住老宅,听说陆成渝也住在这里,但秦信从来没见过他,应该是没回来住过。他躲保姆躲到了花园里,抱了只兔子缩在花丛后的桂树下面。花园里只有这一棵桂树,原本是有一排的,因为这花香得太嚣张,一开花就张牙舞爪地撑满半个庭院,闻久了熏得人头疼,便砍得只剩了一棵。
他坐了没多久,听见三两个园丁走到花丛另一边,然后响起琐碎的闲聊声。
秦信不甚在意,刚想起身换个地方,突然捕捉到一个名字,手一顿,又坐回去了。
“那个陆……长得那么漂亮,我还以为得是个Omega。”
“哈哈哈,哎,他妈你见过没有?也漂亮,还是个货真价实的Omega,可惜……”
那人摇摇头,遗憾地啧啧两声:“他妈都烂了,可惜她儿子不是Omega。”
“我懂,”另一个人做了个猥琐又下流的手势,贼兮兮地笑,“你看他分化之前往回带的那些人,还有几个beta,不一定是谁操谁,说不定这小少爷前后都能用都能爽,哪天找不着人饥渴难耐了,哥儿几个近水楼台也不是没机会!”
“那是,以咱们雄哥的尺寸技术,那小浪货看一眼估计就得流水了!”
几人发出心照不宣的吭吭笑声。
秦信皱了下眉。
在他站起来之前,眼前突然蒙下一片阴影,树上的桂花被风吹下几朵,甜香弥漫。
一个声音轻快地说:“想知道是谁操谁,怎么不直接问我?”
几个园丁一骇,猛地转过身后退几步,险些把自己绊倒,活像见了鬼:“陆、陆……”
陆成渝胳膊虚虚撑在修剪整齐的冬青树丛上,一条腿微微弯着,长发铺了满肩,扑哧一笑,把那几个人上下扫了一遍,遗憾地说:“长得有点着急,不然我倒也不介意。”
几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谁也不敢跟他对视。
他眼神有如实质,着重在裆部晃了一阵,看得那几个人浑身发毛忍不住想捂。
他一歪头:“看起来都没我大。”
陆成渝好像真的只是凑巧路过,碰上别人聊今天的天气,随口搭了句话,而不是听到这么侮辱性的内容,侮辱的主角还恰好是自己。
没人接他的话,他无趣地耸耸肩,直起身走了。
他从头到尾都像没看见树下的秦信似的,秦信抱着兔子想他不喜欢自己也正常,抬头就看见那张漂亮的脸对他促狭地一笑,眨了眨眼,耳垂上的黑曜石映着阳光一闪而过,在他眼里留下彗星尾似的一道。
桂花香一下子浓郁起来。
——
秦信一周工作七天,只要没人提醒,日子早过晕了,给陆成渝留的那一天刚好是周六,本来就不上班。
陆成渝说他自信其实不太妥当,实际上对自己的估计还是有点误差,至少直到周天早上能否自如活动还是个问题。
他撑着酸得像往血管里倒了一升醋似的四肢,不好好在家躺着,硬是要出门。
开车开了快两个小时,停在郊外一家私立医院门口。
一路上了顶楼,推开VIP病房门,站在门口,他淡淡地叫了一声:“妈。”
窗边的女人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