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落下去了，身边的同事也开始陆陆续续地下班。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双眼没有聚焦地望着身前桌子上的电脑屏幕。
我以这个姿势战战兢兢地坐了一天，心绪杂乱又焦躁。
江城距离A市有一百多公里，地理位置又偏又远，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为什么他的模样变化那么大，这五年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会儿见到他，我又该说些什么，我该怎么应对他呢？
时间慢慢逼近，我却没有丝毫头绪。
我抬起头望向墙壁上挂着的老式钟表，六点半了。
我慢吞吞地从椅子上起身，一步一步挪着往公司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我立刻看见了站在公司旁街道口的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姿态慵懒地靠着墙，依然是早上的着装，指尖夹着一支烟，在嘴边慢悠悠地抽着。他的头微微垂着，目光望向地面，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缓了一天的神，我已经整理好了心情，此刻见到他也不再六神无主地心慌。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踱步向他走去，“哥哥。”
他见我过来，立刻掐灭了手中的烟，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走吧。先去吃饭。”
他说完后便不再吭声，只是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着。
我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我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没多久。”分明敷衍的回答。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为什么不直接进来找我？”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想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出来。”
我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便不自主地转过脸去，根本不敢再看他。
他也不再理我，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穿越了一百多公里来到这里，找到了我。可我却无法触碰他，却依然要狠心推开他。
我不能让这五年的离开功亏一篑。
他带着我到了一家拉面馆子。点好餐后，我坐到一旁摊位的位置上，他随之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坐在我的对面，阴恻恻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低头看着自己交握在腿上的双手，心里忐忑至极。
他率先说话了，“这么久没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一点长进。”
不咸不淡的语气，却像一把刀似的刺在我的心口。他在怪我，怪我一直在逃他，躲他，即便到了现在也依然只会逃避。
我仍是像缩头乌龟一般低着头。他说得对，我的确没什么长进。
他继续冷冷地质问我，“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嗫嚅了半天，才艰难地开口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长长呼了口气，缓缓道，“你先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我能听出他话中隐忍的怒气。我面上不动声色，干巴巴地回答他，“有些话不必说得那么明白吧。”
他冷哼了一声，“你前一天晚上还在我的身下浪叫，第二天就什么话也不说地跑了。你不说明白叫我怎么理解？”
我张嘴，却觉得嘴巴干涩得厉害，喉咙里像是被东西堵住似的，发不出丝毫声音。
“不说话，哑巴了？为什么不敢看我？抬头看我！”
低沉狠厉的声音吓得我浑身一震。
我努力压抑着愈发急促的呼吸，缓缓抬头，望进他盛怒的眸子里。
“因为，我不想再和你保持那种关系了。我想要结束。”
五年前对他说不出的话，如今的我已经可以伪装成一副坦然自若的姿态吐出口了。
他眼里的怒气更甚，放在餐桌上的手也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我毫不怀疑，也许他下一秒就可能扑过来把我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