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被带上的声音响起后,宋闻璟就睁开了双眼。严具陈即使放轻了动作,可他睡眠一向浅,很轻易就被吵醒了。
当然,或许说惊醒更为准确一点——在发现他怀抱着严具陈的腰时。
宋闻璟捕捉了一下昨晚零碎的梦境,一想到昨晚的梦,他控制不住的攥紧了手心,修剪的光滑的指尖几乎陷进手心。
他昨晚梦到了温格,梦到了他们还好好的在一起的时候,这本来是个好梦。在半梦半醒间,他以为他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他拼命的想要留住这不真切的梦,可他竟然把严具陈,他的仇人,错认成了他的爱人,而主动抱紧了他。
何其荒唐!
宋闻璟此刻清秀的眉宇间一派森冷的寒气,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让严具陈付出应有的代价!他要他失去他所珍视的一切。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偏离的轨迹被尽量修正,宋闻璟冷漠的想着,一切也只能按着他想的发展,这辆死亡列车的行驶轨迹上,他要目送着严具陈搭上闻筑集团这条末班车沿着断轨坠入无底的深渊。
宋闻璟的指尖沾染了一点手心渗出的血迹,如同雪白的花瓣溅上了一点猩红,颓唐又艳丽的要命。
宋闻璟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出了绯色的痕迹,他恍若未见,在下拉的消息界面里点进了孟鹤堂发给他的资料。果真,他的办事效率没的说,宋闻璟指尖微动,想要敲出感谢的话,但好像这些话都太单薄了。
算了,等会儿再认真道谢吧,他迫不及耐的接收了对面发来的文件。
这份资料可以看得出来废了很大的劲才弄来的,里面详细记载了那对私生子双胞胎的各种信息,宋闻璟越看越觉得这其中的关窍如果利用得当,就是再好不过的严氏催命符。
这份资料大概孟鹤堂仔细整理过,有关双胞胎中与严具陈的矛盾标注的很显眼。很普遍的豪门争家业罢了,但又不那么普通,这两方,一个是利爪还没长全就敢觊觎被圈好所有权的领地的小狼崽子,另外一个是占据中心地带积威甚重的鬣狗。
宋闻璟控制不住的笑了笑,真是好大一场戏开场了啊。
随机,他的眼神阴狠起来了,既然东风都起来了,那可不能没有助兴的烈火。
他大概想好要怎么做了。
宋闻璟指尖顿了顿,在对话框里把他想了好久的问题问出去了。虽然这样会显得很不知好歹,但他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孟鹤堂帮了他这么多,总该有点所图吧?
他倒盼着孟鹤堂有所目的,钱财,亦或者是别的什么,这样他心里的愧疚才能少一点。
对话框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了又消失,消失了又出现,但宋闻璟等了好久都没等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
因为这问题孟鹤堂也不知道答案,甚至他还有点茫然。他扪心自问,换个人他还会不会这样鞍前马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他想帮的只是宋闻璟这个人罢了,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这样不计得失的帮他。他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和导师之间的关系,也可以在提到他的作品时侃侃而谈,在面对父亲的那些朋友时,他也淡定自若,谈笑风生。
唯有面对宋闻璟,他会考虑着他是不是有什么用得到他的地方而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会不会他做的还不够好,还不够让他满意;会不会……他会在意宋闻璟的看法和想法,会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对了,孟鹤堂在脑袋里又及时补充了一条他不会的,他不会想要看到宋闻璟脸上因温格而起的喜悦,因为他从来都学不会习惯宋闻璟和温格在一起画画时插不进其他人的氛围。
得知温格的死讯的时候,他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好像一整个人都有了理由,他可以光明正大去靠近宋闻璟了,不用再看到温格敌视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宋闻璟才等来了对面一句简单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想这样做就这样做了。
随性而为吗?宋闻璟想,倒是难得,一个家风那样严谨的家庭养出了一个随性的人。
另一边书房里,孟鹤堂扣下了手机,缓缓移步到左边的一扇书架前,从最上面取下来了一副装裱的很精美的人物画。
画中的女主人公穿着一席白色长裙坐在一片开满了薰衣草的花地里,画的着色很浪漫,线条勾勒灵动自然,衬得女主人公活灵活现。
只是那双微圆的杏仁眼,还有鼻子,嘴巴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宋闻璟。
孟鹤堂手指缓缓顺着人物的线条勾勒,脑海中回忆着让他画下这副画的场景。花季的普罗旺斯,笑得无限明媚的宋闻璟,被阳光照得闪人眼的白色衬衫,干净的好像凑近就能闻见阳光干爽清澈的香味。
孟鹤堂无不遗憾的想,为什么呢?闻璟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儿呢?如果他是她,他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