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这个词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林殊臣有些不敢相信,对于叶凛而言他们现在竟然可以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彼此破裂了的关系。
那是不是也说明,叶凛认为他们曾经算是谈了恋爱?
算吗?
那样的相处,算是谈恋爱了吗?
林殊臣苦涩地笑了笑,他心知肚明叶凛对他的感情,如若面前这个人对他流露出一丝不舍和留恋,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在池然回来的当天无声无息地离开?
可现在,这段几乎可以称作是单向的、无果的感情,竟然由叶凛开口来挽回。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带给林殊臣的只有不真实。一直以来,叶凛在他们的相处中如同是置身事外的那个人,而只有林殊臣自己才是这场戏唯一的主角,就连临到谢幕了,都被对方嘲笑着拙劣的演技。
林殊臣没有半分欣喜,甚至如水银般充满他内心的,只有惴惴不安。
这样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叶凛,他不仅不习惯,还有些莫名的心疼。这些年他把面前这个人捧在心尖上,什么时候让他低过头?
所以他不得不去揣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叶凛会这样服软般坐在自己面前,把那些他曾经根本不屑于解释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
林殊臣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开口,“昨晚的事……没关系的。”他安慰般的语气里满是温柔,“你不用放在心上。”
叶凛先是拧了拧眉,似乎没听懂,可很快他就明白了这句话里的意思,脸色也瞬间白了下来。
“我说这些事情,不是因为昨晚……”
昨晚他们弄得很不愉快。不仅不愉快,他还用极其残忍的行为把林殊臣弄到了医院。可叶凛没想到,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对于林殊臣而言竟然只是因为愧疚昨夜的粗暴。
这个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的人,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心里有过他。
叶凛如鲠在喉,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无言地看着面前依然温和的林殊臣,第一次觉得自己离他那么远。
他是怎么把林殊臣一点点推出去的?明明这个人,该是从第一眼对视起就属于了自己。
他又是怎么把林殊臣伤得遍体鳞伤的?他瘦了那么多,脸色苍白如雪……
始作俑者都是他,如果他早一点向林殊臣敞开心扉,他们又何必走到这一步?
心中一片纠葛和懊恼的叶凛陷入了沉默,曾经时时刻刻都傲然俾睨的眸子里闪过的只有极其黯然的光。
那是林殊臣没见过的一面,却把他的心刺得一阵一阵疼。
也许是因为一直黏着他不放的自己突然走了,这样的骤然失去带来了从未体验过的失落和不悦,所以叶凛才会这样反常地,收敛起所有的凌厉,坐在自己面前低头。
应该只是因为这个。
林殊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之后努力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主动伸手过去捏了捏叶凛冰凉的手掌,“你不想分,我们就不分吧。”
叶凛浑身一震,微微睁大的眸子里有着明显的光亮,“真的?”
林殊臣心中一酸,喉咙都有些艰涩,这种道不明的情愫让他的眼尾都有些发红,“嗯。”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们之间的结束,原本就该叶凛说了算。
他这样一走了之,相当于就是无形地给了叶凛一巴掌,像他那样骄傲的人,只有他说不要自己了的份。
当初把他绑在身边就足够让他恨自己了,现在就算要分手,也该是他叶凛一脚踢开他。
林殊臣面容上平静无波,但心湖之上却一直泛着痛苦的波澜,以至于他都没有关心过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进了医院,就连出院那天也心不在焉,没有关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凛也一门心思放在了林殊臣身上,所以根本没有看到他们出院那天,停在一边街道上的豪车里,沈清逸正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出院所有的手续都由叶凛全程操办,放在唐尧公寓的行李也被全部带走。唐尧得知这件事,打电话来问他时叶凛像只狼狗似的坐在他身边,目光死死盯着他。
林殊臣面对好友的疑问,只说了一句“我们和好了。”
彼端静了很久,而后无奈地叹息了一句,“殊臣,你这又是何必。”
这话让叶凛听了非常不痛快,在林殊臣挂断电话之后他语调微酸地说道,“你朋友就那么希望我们分手?”
林殊臣道,“他只是关心我。”
叶凛主动把他搂到了怀里,闷闷地说道,“我会照顾好你的,我保证。”
林殊臣没说话,可他却想起了多年前那场大病,叶凛似乎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因为胃病而疼得冷汗津津的自己,被叶凛送去了医院,结果对方因为慌乱中忘记戴墨镜和口罩而被普罗大众围观在医院门口。
那时候林殊臣捂着肚子疼到发抖,叶凛从开始半抱着他,到后来干脆强行将他打横抱了起来,黑着一张脸对那群人说了两个字,“滚开。”
那事闹得不小,林殊臣缓过气来后立刻差遣人处理那些照片和视频,不许这些事情给叶凛抹黑。
当时林殊臣还有一个小助理,站在床头急得满头大汗不说,还恶狠狠地瞪着叶凛,简直把不满写在了脸上,“林总,您这胃病会恶化的,一定要有人好好照顾您才行啊。他……他一个大明星,他哪里懂怎么照顾人啊?我请个人去您家里吧。”
叶凛当时就阴沉了脸,寒了目光盯着小助理,“我怎么不能照顾他了?”
那时候,林殊臣还觉得挺甜蜜的,一直在臆想着叶凛会怎么样用心照顾他。其实他也不需要多精细的照顾,只需要叶凛多陪陪自己,多给自己一点好脸色就好了。
可没想到,叶凛只是请了一个保姆每天早上给他熬营养粥。
还是一个林殊臣从没见过的保姆,都不知道是不是正规公司的,因为那个粥一开始真的难以下咽。
但看在是叶凛安排的人,林殊臣也从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每次都安安静静地把粥喝完,一句抱怨都没有。倒是时日慢慢变长,一年一年过去,那人煮粥的技巧好了不少。
而现在,叶凛又抱着他说,他会照顾好自己了。
林殊臣忍不住想,叶凛是不是又准备假手于人,找个新的厨子还是别的什么,然后再锻炼个一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