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好吗？今天我们一起去人少的地方购物，然后再带你去花园里走一走。”
于是之后的安排，都进行得很顺利。
晚上回来的时候，穆歌抱着一小束漂亮的满天星，回来的步伐明显比去时轻快了不少。闫明泽找来花瓶，将新鲜的小花插了进去，又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和穆歌聊天。
这出去了一趟，穆歌的状况明显好了很多。闫明泽没有养过宠物，却知道一开始出去的小动物，一定是会紧张到只想躲起来。
穆歌也是如此，可慢慢地他也开始渐渐放松身体，到后来回家的路上，他连腰背都挺直了，甚至在接过闫明泽的满天星时露出了浅浅的羞涩一笑，“谢谢……”
他查过，穆歌喜欢满天星。
“你还想继续学习唱歌吗？我可以请很好的老师来教你。”闫明泽知道，在发生那些不堪的事情之前，穆歌一直都在努力地写歌练歌，是个非常上进的孩子。
可他没想到，这一句没有任何其他意思的话，直接让穆歌吓得血色褪尽，嘴唇哆嗦了一下，却实实在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闫明泽内心一沉，心想糟了，他关心则乱，下意识想要伸手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可没想到这个动作反而把本来坐在地毯上的人吓得往角落连滚带爬。闫明泽慌了神，几乎是半跪在地上压低声音哄他，“乖，穆歌……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冷静一点，我不是要你怎么样，我只是以为你还想继续你曾经的职业。”
穆歌睁着那双大眼睛惶然地看着他，那样的目光里只有恐惧，半分信任都没有。就好像他下一秒，就会将穆歌强行拖出去。
闫明泽心中一抽一抽地疼，他虽然知道穆歌吃了太多的苦，可没想到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能把他吓成这样。
“我喜欢你，我不会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这是他唯一能给予的承诺，却在穆歌的面前轻飘飘如羽毛般没有分量。
喜欢是什么？感情又是什么？整个世界都是支离破碎的，就算稍微搭建起来一点点，吹口气就崩塌了。
闫明泽看着缩在角落发抖的人，内心痛苦到了极点，他就那样陪着穆歌，一个人缩在角落，另外一个也同样坐在了地上，两个人相隔不过三步之遥，却仿佛是千里之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闫明泽只觉得自己身体都发麻了，可他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缩在角落里的穆歌。
对方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目光中从惶然无措，到惊疑不定，到现在总算微微冷静下来，只不过是有些迟疑。
闫明泽欣慰地笑了笑，轻声问，“好些了吗？”
穆歌没想到他一开口，却只是这么温柔地问自己的感受……没有一丝责备和恼怒，甚至连无奈的情绪都没有。
“对不起……”哑声说出这三个字，穆歌的眼泪唰的就流了出来，他哭得止不住，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闫明泽面前没有忍耐，几乎快要大声地哭出来，“我以为你……我以为……”
以为闫明泽要让他做一只夜莺，要求他有明媚的歌喉。
以为他终有一天还是会被送走，再次回到他该待的地方……
“我真的……我也不想这样……我……我……”嘶哑的哭喘，压不住的崩溃情绪，闫明泽没有站起身，而是缓慢挪过去，然后将他狠狠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忍着。”连他自己都快被这样的情绪渲染到眼尾发红的地步，闫明泽自己的嗓音也哑了，“哭吧，没有关系。这里只有我们。”
“我会一直在这里。”
溢出来的哭声缓慢放大，终于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这么久隐忍着的、即将要将穆歌击溃的情绪在闫明泽温暖宽厚的怀抱里终于得到了宣泄。穆歌哭得几乎都快要昏死过去，闫明泽的衣服更是被他的泪水浸湿，温热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一只手掌温柔地像是安抚小孩似的拍着他的后背。
穆歌哭了大半个小时，后来似乎哭累了，像个宝宝一样在闫明泽的怀里睡了过去。
安置好了他，闫明泽立刻给心理医生通了电话，在详细说了今夜发生的事情之后，心理医生安慰地笑了，“能让他大声哭出来是最好的。他一直都忍着，你应该知道这样很不好。”
“我知道。”闫明泽有些疲惫，他低头看着自己那还有些发凉的、被穆歌眼泪浸湿的衣襟，轻声道，“我会让他变好的。”
心理医生闻言，犹豫了好一会才提醒，“闫总，您真的决定好了吗？如果确定要参与进来，那也许您就会变成穆歌的精神支柱。如果您有一天抽身离开，他会很痛苦。所以如果您没有下好决心，就最好……让他自己承受这些。”
心理医生话中有话，说得非常含蓄。
可闫明泽却淡然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给闫弈还债。闫弈自己做的事，需要他自己承担。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您真的清楚吗？”心理医生下意识问出这句话，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反问非常不礼貌，他顿了顿，委婉地解释道，“您真的不介意他经历过的事吗？凭您的身家，如果您真的和他在一起，也许会对您的声望有影响。”
闫弈圈子里的人，自然都知道他大哥是谁。如果闫明泽真和穆歌在一起，岂不是他的爱人是那么多人染指过的？像他们这样身份尊贵将面子举过头顶的上流，真的能够承受这样的现实吗？
毕竟是心理医生，他即使非常清楚闫明泽的为人，可也不敢打包票说闫明泽不是玩玩。穆歌是他的病人，已经承受了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伤害，如果闫明泽再给他一击，那估计他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闫明泽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很抱歉，我不能向你说出我想说的话，因为……我想把那句话，先对穆歌说。”
情话，总是要先说给喜欢的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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