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从公司回来，闫明泽都只有满身的疲倦，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洗个澡就躺在床上睡觉。可自从穆歌和他住在一起，一切都不一样了。夜幕的降临成了闫明泽一天中最期待的事。
这一天也一样。
停好了车走进家里，才推开门就听到楼上那人跑下来的声音。闫明泽自己的内心也因为那脚步声而激荡起来，他不由开口，语气却温柔宠溺，“慢一点，别摔到了。”
然而那样急切跑下来的人，却在离他五六步的地方猛然停下，穆歌的动作看上去明显是在克制，眸中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就好像在用那样的眼神无声地询问，他是不是可以靠近，是不是可以走到他身边。
闫明泽的内心软成了一片，他主动走过去，温柔地朝着穆歌伸出手，“过来。”
穆歌犹豫了几秒，可即使是那样温和的注视，他始终没有鼓起勇气朝他走过去。闫明泽拿他没办法，无奈地伸手将他拉了过来。
穆歌很瘦，手腕那就更是了，纤细得就好像用力一点就会折断。若是换了闫弈，一定会故意刻意地捏紧那里，揉虐般弄他，可落在面前这个男人的眼中，却只剩下怜惜。
闫明泽动作轻柔，把他带着往客厅走，“晚餐吃了什么？”
穆歌被他盯得连心跳都快了几分，虽然他这段时间都这样享受着对方的温柔，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一种在做梦的错觉。
或许哪一天睁眼，他又回到了闫弈的鸟笼里，被他用链子锁住颈子，面对那无数想要将他撕成碎片的野兽……
曾经的黑暗经历在生命中就像是无法驱散的阴影，穆歌控制不住地想要将自己的手瑟缩回来，可闫明泽却握紧了他，柔声唤了唤他名字。
穆歌颤了颤，小心翼翼地抬眸看过去，却只见到那双温润的眸子直直盯着自己，“管家走之前和我说，你晚上只吃了一点，是没有胃口吗？”
穆歌轻轻地摇了摇头，就连声音也像是努力挤出来的，“吃不下很多……”
闫明泽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抱歉，我以后尽量早些回来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他记得前段时间不忙的时候，和穆歌一起吃饭时这人还吃得多一点，没想到自己一不在，他就像是小鸟一样只吃一两口。
穆歌闻言脸都红了红，又连忙摇摇头道，“不用的……我会努力吃的。”
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色泽，闫明泽盯着他那白皙细滑仿佛就好像没有毛孔的肌肤，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他的视线顺着穆歌那纤细的颈子，一路下滑到那消瘦的锁骨处，那里的皮肤更薄更透，隐约都可以见到一点点青色的血管。
恍惚间，闫明泽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做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一时呼吸都窒住，微显狼狈地移开了视线。与此同时，他的手伸过去，为穆歌拉拢了衣领，“晚上冷，别着凉了。”
然而这样的话，却让穆歌先愣了一下，他连忙羞耻地将身体缩了缩，“对不起……”
长期遭受羞辱的人，在此刻只以为这句话里饱含着另外一层意思。
穿得好骚。穿得真露。是不是在勾人操你……
那些充满恶意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像是鞭子打在穆歌的身上。他颤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拉拢衣服的同时，苍白的手指死死揪紧了领口，“我下次会穿多一点……”
闫明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脆弱，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恨不得将那样瑟缩着的穆歌揉进自己的怀里。可若是真的这样做，太过亲密的肢体动作也许更会将穆歌吓得魂飞魄散，于是闫明泽忍了忍，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
“如果生病的话，才养胖的几两肉就又没了。”
带着点戏谑的话让穆歌有些惊讶地抬头，于是他立刻见到了闫明泽那张原本清冷如月的面容上带着的浅浅笑意。这个男人长得太好看了，举手投足间又优雅不已，穆歌看得呆了呆，他不由地想，这样一个高贵清冷的人，是不是永远都会保持这样的姿态，不会有情绪失控的那一天。见惯了衣冠禽兽，穆歌只觉得这样的闫明泽，天底下估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明明高高在上，却又仿佛……只要伸手，就可以摸到他。
然而很快，他就见到了闫明泽不同寻常的另一面。
那天似乎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穆歌像平日一样趴在卧室的落地窗那里昏昏欲睡地等着闫明泽回家，他浑然不知自己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黏人又胆小的猫儿，等久了连尾巴都垂下来，听到一丁点动静就竖起耳朵。
这一天晚上，闫明泽很晚才回来。车子停在了门口，在寂静夜里发出低沉轰鸣，这让浅眠的穆歌一下子就醒了，他趴在窗台往下看，却只见到有人将闫明泽从车子里扶了出来。
穆歌的心猛然被攥紧，他看着那人的脚步有些凌乱，立刻意识到今夜闫明泽是喝醉了。
他小跑着往楼下的客厅跑，慌了神般从助理手里扶住闫明泽的身体。
这也是从闫弈那里回来之后，他第一次没有胆怯，就那么在不熟悉的外人面前抛头露面。
助理明显没想到这家里金屋藏娇，见到他的瞬间还微微睁大了眼，似乎是有些惊愕。
难怪老板平时都推拒那些投怀送抱的人，原来是早就……有主了？
助理在心里嘀咕着，目光却不动神色打量着穆歌，只觉得对方实在是有些漂亮，却又不知怎么觉得眼熟。
“老板喝醉了，麻烦您照顾他。”助理用了敬语，没想到他这么一说话，穆歌才好像猛然发现他的存在，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助理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怕生，忍不住盯了他几秒，可这样的目光却好像是迫使着穆歌回话似的。
几秒后，穆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好的……”
等助理离开了，穆歌才仿佛松了口气。他看着靠在沙发上星眸紧闭的男人，忍不住凑过去细细地端详那人英俊的容颜。
闫明泽眉心微蹙，原本白玉的肤色也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比平日里多了些淡红。
穆歌看得有些呆，可没想到对方突然睁开了眼，吓得穆歌差点跳起来！
不怪他胆子小，曾经在闫弈的残酷手笔下勉强度日，他见过很多酒后发狂的人，没有哪个不是粗暴蛮横，掐着他的脖子按在床上往死里操。
在闫明泽睁开那双不甚清明的眸子时，他几乎连呼吸窒住，生怕对方褪去所有的冷静和淡漠，如同野兽般捏碎自己……
可现实中，闫明泽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却什么都没有做，然而不同于平日，男人连眨眼的动作都缓慢了许多，原本轻轻抿着的唇动了动，嗓音喑哑，“穆歌……”
被叫到了名字，穆歌只觉得那声音像是幻化成了电流，隔着空气就将自己的肌肤弄到发麻的地步，他小声地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盯住面前不同寻常的闫明泽，在看到对方额头沁出的薄汗时，他面露担忧地问，“不舒服吗？”
喝多了的人，总是会胃里难受的，更何况闫明泽看上去，并不像是很会喝酒的人。
闫明泽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平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