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铭屿明显是喝醉了,加上受到刺激还吹了冷风,于是在这场性爱结束之后他黏黏糊糊地将池隐抱在怀里,亲着亲着就昏睡了过去,性器都还插在那人的腿心间。
他没注意到池隐的反常,连后来对方将他紧缠上来的四肢吃力移开他都没发觉。
池隐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情爱中的大汗淋漓在短短十几秒里就变冷,卷走身上所有残留的热度,他缓慢下床,忍耐着精液从大腿内侧一点点流下来的羞耻感,一步步蹒跚走去浴室。
镜子里,映出他那副才被欲望浸染过的模样,发丝都被汗水弄湿了,颈子那全是水迹,但更惹眼的是章铭屿留下的一个个吻痕。
池隐有些恍惚,他情不自禁伸手去碰,目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可脑子里却一幕幕浮现出曾经和章铭屿相处的画面。
章铭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过他了。
自从结婚那晚,看过了那份视频,章铭屿就对他厌恶到了极点。平时不会有肢体接触,上床也只是单纯的发泄,池隐知道,那是章铭屿不屑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暧昧的痕迹。
从前恋爱时以礼相待,他们连接吻都不已,也不怪章铭屿那么生气,他自己珍爱的,舍不得碰的,其实早就被别人玩过了,玩烂了,这与耻辱无异。而自己又从来没有和章铭屿坦白过,再加上这视频是别人送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章铭屿。
池隐在那天之后就失去了章铭屿。他早该清楚的,挣扎着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在章铭屿递来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就应该乖乖地签上名。
可他总妄想着还有转机,也无数次辗转反侧,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早点对章铭屿说起那段失足的过去,以至于到后面被人利用,划上了背叛章铭屿的记号。
池隐看着镜子里失神的自己,抬手摸了摸额头那浅浅的伤,一时有些恍惚。
他这些日子就是因为这个伤才被章铭屿重新捡回来……池隐难堪地扯出一抹笑,喉头那都涌出一股血腥味。
被可怜了吗……章铭屿应该是吓坏了,他想要好聚好散,自己死皮赖脸缠着不说,最后还用自杀这种下作的方式挽回他,他应该是这样想的吧。
可根本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想要自杀。他只是想在离开章铭屿之后,把那枚被对方丢掉的戒指捡回来。
他只是想去捡戒指而已,浅水那边摩挲了半天没找到,他往深处走却踩空了一步,整个人摔下去还磕到了额头。当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所以继续往更深处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就没力气了。
湖面上倒映出的只有月光,他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清,水那么冷,一点点汲取他身上残留的热度,他到后来找累了,也没力气往岸上走了。就像他的人生一样,回不了头了。
然而他还是捡回了这条命,甚至还在这段时间里学会了放下内心的包袱,像个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
池隐抹了一把脸,他低头看到自己腿内侧不断流下来的精水,怔了一会后打开了水池。
十几分钟后,他将自己清理干净,找来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而后返回卧室,在门口伫立着,望着里面昏睡着的人。
几个月前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后来又忍不住靠近,在已经睡着的章铭屿的嘴唇上留下一个吻,含着眼泪与他告别。
每日每夜都想学会开口说的那三个字,他没办法说出口了。章铭屿也在那晚对他说过,他不想再听他说任何一个字,他说让自己做一辈子的哑巴。
做梦都没想到会从章铭屿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又或许,其实是这一句话才让自己大梦初醒。他早该知道有这一天,他以为是在努力挽回章铭屿,实际上却是在一步步试探章铭屿的底线。
现在终于触碰到了,也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会让章铭屿觉得恶心。
池隐想着想着,耳边又仿佛听到那夜章铭屿带着怒意的声音,他手上一阵刺痛,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掌捏得太紧,指甲深深地刺了进去。
缓了缓心神,池隐走过去,到了床边坐下,细细看着章铭屿沉睡的样子。他看了好一会,最后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这一次离开,他也是那么无声无息,唯一不同的是他找来便签,也没写什么煽情的话,就只是说了一句“我已经恢复了,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他不确定章铭屿会不会看,之前章铭屿和他的关系已经到了看到他的字条就直接当面揉成团丢掉的地步。
但这次,他还是把字条留在了床头柜那,用水杯压着。他和章铭屿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双方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加上之前的那些事,章铭屿本来没有义务和责任照顾他,所以这句谢谢他一定要表示。
上次离开章铭屿,他无悲无喜如同行尸走肉,这次却内心平静。他带走了自己的证件,手机和其他东西都找不到了,估计是他下水找戒指的时候被人偷走了。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他出了门去了公司之前给他安排的一个小公寓,那本来是给他午休休息时候用的,还好他平日里努力工作,上司对他也挺好,这公寓的指纹锁没换,他的一些东西也都在。
收拾了一下,他躺到了床上双手交叠发着呆,摩挲着摩挲着突然发现什么不对劲,抬起手时他看到自己无名指上那枚明亮的钻戒,脑海中更是闪过章铭屿握住他的手,在病房里告诉失忆的他“我们是夫妻关系”的画面。
章铭屿手上有那枚钻戒……他不是丢了吗?毫不留恋地扔到湖里,说让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那他手上那枚戒指又是怎么来的……
池隐揉揉眉心,隔了一会又无奈地轻笑一声,他不会还妄想着是章铭屿在他失忆之前就去湖里捡回来的吧。
学会了自我嘲讽,池隐只觉得自己经过这一劫似乎清醒了很多——或许他从被父亲虐待开始就一直在做一个噩梦,现在噩梦醒了,整个人也终于活了。
第二天大清早,池隐就跑去了公司,待在办公室里开始忙碌。他不想丢到这份工作。恰巧他的上司李君言似乎整夜熬在办公室里,两人刚好撞面,上司见了他十分惊讶,“你回来了?”
池隐满脸歉意,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