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点点头,“不错,万眾瞩目之下,无风还要起浪,更別说有风了。只怕老夫稍微动动手指头,各种猜疑就要纷纷出来了。该不该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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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物答道:“世上固然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就算別人有所察觉,也决定不了什么罢?谁又能奈何得了老泰山?”
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你老人家已经是被舆论鄙视的对象了,难道还在乎多这一项艹纵科举的名声么?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官场终究不是我的一言堂!若一个人从入科场开始,便背上了污名,就算別人敢怒不敢言,就算別人奈何不了他,让他能顺利高中做官,那他也註定不会有前途!一个被公认是通过舞弊过了科举的人,可能会做到高官么?”
方应物想了想,很肯定的说:“不能。”
科举就是做官的最大依据,也是被舆论神圣化的东西。凡是舆论公开认定科举舞弊的人,那几乎可以想像,肯定会被主流排斥,黑幕终究不能见光。
別的不说,就是纸糊三阁老这样品姓被鄙视的人物,也是从科举中一步步杀出来的,他们一路做到了宰相,在程序上是无可置疑无可挑剔的。大家可以鄙视他们的为人,但却无法鄙视他们的考试成绩和学问。
“那你还不明白?如果由老夫想法子,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就算能过了乡试一关,再过会试一关,那么最终也不过是泯然眾人的普通官员,这又有什么意义?有什么用处?
方应物算是明白刘的意思了。他老人家已经贵为大学士,层次到了那个高度,通过舞弊让两个儿子当上没前途的平凡普通官员,对他而言简直毫无意义也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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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去做!
所以刘寧可继续让儿子堂堂正正的赌科举,即便不中,但起码保住了清白节艹,保住了的有更高追求的资格,保住了最大的潜力——节艹一丟掉,就很难再捡回来了。当然,运气不好的话,也许一辈子都用不上这种节艹和资格,永远是“潜力无穷”。
这是一种实用主义到了极点的选择,非有大智慧、大魄力做不出来的,方应物若有所悟,沉思不语。
但从家庭亲情角度来看,有刘这样为成大事六亲不认的父亲,对於当儿子的来说何其不幸......
方应物忽然感到,自家父亲方清之其实相当不错的,比刘强多了。那么守正的一个人,为了自己也能在考试前偷偷给自己收集眾考官第一手的文章材料。
正胡思乱想时,方应物又听刘喟然嘆道:“宰辅家的子孙辈不好当,只说近几十年,从三杨相公到李贤相公,再到你们淳安的商相公,又有谁家子孙辈真正出息了?商相公有个儿子进了翰林,算是最有出息了,但也只能止步於此。”
方应物不禁再次想起了一个反面例子张居正,在儿子功名问题上,张居正与刘的態度几乎完全相反,但事实也证明,张居正最终还是把儿子坑了。
这里面的对错,实在不好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