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白色的宫墙,在月下莹莹发光,不必灯笼映照,亦是明亮的。
陌影抱着女儿踱着步子,缓步前行,想起家宴散席时的微妙,不禁自嘲一笑。
名声坏了倒也是件好事,省了不少麻烦。曾经的朋友都躲瘟疫似地避开她,就连曾经嚣张跋扈的严如玉,也意外的安静了。
想起百里玹夜对百里嫣一家佯装恼怒的样子,她回眸一笑,视线还是绕回那位皇帝夫君身上。
百里玹夜始终跟在她左后方,欣赏她曳地的长袍,欣赏她在月下行走时一身明灭闪烁的光华,欣赏她抱着女儿的姿态……也欣赏她回眸一笑时的妩媚与甜蜜溲。
小酌几杯,一路踱着步子行来,他一身酒气已经散尽。
从前他素来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路上,此刻,却爱极这安静的漫步,和怀中儿子沉甸甸的分量。
两个小家伙睡地酣甜,丝毫不在意是躺着,还是被抱着,只要和父皇娘亲不分开,他们便睡得踏实恧。
“玹夜……”
听到娇妻柔声轻唤,他跟上去,与她并肩前行,“别对朕说抱歉。”
一整晚,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痛苦神情,她心里的话,他已然明白了大半。
分别三年,煎熬三年,是他咎由自取,他所承受的痛苦,也都是活该,她若为此难过,他会更痛苦。
她托着女儿的小屁股,侧首看他一眼,觉得气氛美妙,也不愿扫了他的兴致。
“其实,我还蛮喜欢你当皇帝的。”
“为何?”
“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和孩子们了。”
他佯装思忖地优雅颔首,“这么说,为夫还是有点用的。”
陌影忍不住笑他,“陛下太客气太谦虚。”
他抿唇微叹,凝重提醒道,“不过,爱妃……倒是有一个人还胆大妄为,敢欺负你!”
她死前向后,也想不到,谁还敢在他眼皮底下嚣张。
“谁?”
“当然是……朕!”
瞧他孩子似地得逞一笑,她嗔笑斜睨他一眼,便要躲开他。
却见他突然凑近到眼前,纵然怀里抱着儿子,还是没有妨碍他偷香。
一个吻蜻蜓点水地,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近在咫尺的距离,那双绿眸魔魅灼灼,视线似一双温柔的手,直触到她心底,他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冲入肺腑,酝酿成火热的情愫,她突然就口干舌燥起来。
他却突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继续向前走着,“朕决定了,今晚掀爱妃的牌子。”
她噗嗤一声笑了,快步跟上他,“哪来的牌子给你掀?”
“朕专门弄一个,让那些无聊的宫人也去记下来,朕今晚,明晚,以后的每一晚,都专宠一个叫严陌影的女子。”
“不怕遭天妒,陛下就折腾吧!”
“爱妃也好再给朕生一双儿女,如此有证可查。”也防着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大做文章。
“生那么多,谁来抱?”
“朕有两只手,爱妃也有两只手,我们一手抱一个,刚刚好。”
“陛下可是吃了毒药,再也不能生的。”
他抱着儿子,得意地仰头,“凭爱妃如此冰雪聪明,就没想到……朕是骗人的?”
陌影不可置信,视线从他邪魅含笑的俊颜,一路掠到他下面。
“百里玹夜,你可是把文武百官,把父皇,把太皇太后都骗了!”大家几乎要把他这皇帝,当成可怜的太监。就连她,也被他的决绝震撼。
他不羁地承认,“朕是皇帝,撒个小谎,有什么大不了的?”
“陛下撒谎是没什么大不了,臣妾若有身孕,恐怕他们会怀疑臣妾怀得别人的骨肉。”
“既如此,朕就把朕撒谎的消息公告天下,另外每天侍寝记录在册。”
陌影委实不敢想象,太监在百官面前宣读圣旨的样子。
那圣旨上要如何说?
难道说,百官逼迫朕纳妃,实在可恶,朕独钟情爱妃一人,逼于无奈,只得撒一小谎,瞒天过海,安度三年?!
那可要贻笑大方了。
他可以选子嗣而不要颜面,她却不能让自己的夫君做一个失信于天下的皇帝。
“陛下当是一言九鼎,若如此处置,谁还敢效忠陛下?”
“可……朕在东宫那边建了好几座寝宫,填不满,爱妃可是会被人说闲话的!第一个唠叨的,便会是皇祖母。”
她这才明白,他并非是开玩笑,“百里玹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