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又是一声巨响,终于渐渐归于安静,只余下丝丝缕缕的啜泣声。
“公主,公主息怒啊,保重凤体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骨啊,太后可担心着呢。“,王嬷嬷抱着瘫坐在地的永和压抑着声低低啜泣着。
卫曼儿,年方十八,比阮素云还略小一岁。先帝七公主,行排十三,号,永和。
宫室中一片杯盏狼藉,早不符白日里富丽堂皇,六架鹤顶祥寿宫灯倒的只剩一盏,孤零零的立着映着暖暖灯火。空气都清冷稀薄,明明夏日,却一室凉如水,冻若髓骨。
“母后,呵,母后骗我。“
什么青年俊才,英俊端方,上无公婆要礼遇,下无兄弟姊妹要关照,会待她一心一意,将来有了子嗣更可继承安南王爵位,世袭罔替,可保后世无忧。
呵,母后骗我。
正是骨朵般的年纪,又生来温室,堂堂永和公主何曾这般狼狈憔悴过。
披头散发,只带一湖蓝抹额,她满脸麻木目光凄冷,靠在王嬷嬷怀中对周身一切浑然不觉。尽管如此,仍是不能忽略她姣好的面容,鹅蛋莹瓷的脸,细细的柳叶眉,淡无血色的唇配着她此时不堪赢弱的气质,分外惹人矫怜,只是眉眼间多了天真少女一抹媚色,别无旁异。
王嬷嬷抄过一旁披风包住她,不让风惊了她,边安慰道,“公主别这样说,太后绝不会眼看着您受欺负坐视不管的,你等着吧,皇上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暖绒的披风附体,永和畏寒的缩了缩,一滴泪自鼻尖滑落,冷笑出声,却比哭还难听,“主持什么公道,是我自个儿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要给我主持什么公道!“
话到最后声跟着拔尖,又有情绪失控的趋势。
王嬷嬷忙抱紧她,阴冷的声软斥道,“公主说的什么话,您是千金凤体,怎可把自己和那西苑的贱民相提并论,您是堂堂大燕的公主,您不高兴了,即使那安南王都要自称一声臣下。哼,不过是生了个儿子,这年头风寒热病可不天天有的事,养不养的活还两说……“
王嬷嬷嘴上不无恶毒的隐讳着,眼中毫不遮掩的阴鸷见者心惊。
想及到现在未见上一面的虞城,永和再次掩眸泣声,郎心似铁,他对她当真是铁血无情。
王嬷嬷边为她抹泪边低劝道,“公主莫哭,仔细哭坏眼睛,放宽心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给小主子洗三呢。“
她不提洗三还好,提起洗三就又让永和想起白日里老太君那阳奉阴违的模样,豁然掀开披风弃于一旁。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老太君明日里会说些什么含沙射影的话,生生要戳破她心窝,刺她耳朵。
一年零一个月,嫁进门一年零一个月,在皇宫中生活十七年,虽然不似别的倒霉孩子被千锤百炼,早早识过丑恶人心,但总还是见过龌龊的,她早看清楚老太君那慈眉善目背后几乎要将她摧枯拉朽般的阴冷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