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坡道一路向下。
这条坡道果然如同白識猜测的一般，逐渐向外螺旋延伸，最终靠到了高塔的墙边上。
此后的道路就全都是一侧贴墙了，让人稍微有一丝丝的安全感。
有了刚才遇到敌人的经历，现在换白識走在前面，以防视线中突然出现敌人。
白識左手一路轻轻划过墙体，右手拉着夏朵的手。
这一路上暂时还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情况，两人只是闷头快速走着。
两人沿着坡道不断向下，走了很久很久，但是这条道路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现在白識也稍微有了一些紧迫的感觉。
黑暗是人类最深邃最原始的恐惧之一。
在实力无法发挥的现在，如果真的身处黑暗之中，自己真的有办法把夏朵完好无损的带出去吗？
靠着风灵月影滚雪球，白識就只在早期有过资源不足、实力微弱的时候。
现在手上的人性还算不上多，一身实力也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让白識久违的感受到了曾经的紧张感。
白識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得赶紧找到针对灵魂的输出手段，不然就只能化身宝可梦训练家，一直召唤骨灰作战了。
虽然手上强力的骨灰不少，但是召魂铃一次最多也就只能召唤出两三个不同的灵魂。
之前想要收集的更强的唤魂道具也没有找到，只好继续用召魂铃。
要是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唤魂道具，那么白識也可以来一波亡灵天灾。
过了一会儿，夏朵主动和白識讲起了话。
看来长时间在黑暗之中对她有相当大的心理压力。
讲起话来以后，确实觉得路没有那么难走了。
过了一阵子，白識突然想起了先前夏朵说的解决仪式的方法。
去毁灭灵庙，切断灵界与交界地的联系。
白識向夏朵问道：
“如果将灵界与交界地的联系给切断了，会发生什么？”
夏朵想了想，才回答说：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就连这方法也只是我推测的而已。”
“如果要我说的话，大概灵界对应的这一片区域都会崩坏后彻底毁灭吧。”
“至于里面的灵魂是会彻底崩毁还是到别的区域，那就不知道了。”
白識听完以后没有说话，心中回忆起先前在灵界中短暂的经历。
想起那些烂泥一般怪物们的行动，白識不免有些犹豫。
虽然它在触碰之中伤害到了白識，但在阿史米把骷髅头颅打碎以前，那些烂泥们并没有表现出敌意，相反，它们看上去甚至是有些好奇的样子。
灵界中虽然异变，但是这些灵魂们曾经都是正常生命，而且看起来也还有意识。
而且白識对于灵界的了解还太少，还没有和其他灵界生物们接触过。
现在就把它们全部算作是敌人的话有些过于武断了。
他的敌人是葛德文的信徒们，而不是死之鸟们构筑的整个灵界。
“夏朵，在之前你有遇到过没有表现出敌意的灵界生命们吗？”
夏朵的脸上流露出悲悯的神色。
“很显然，那样的生命在灵界是确实存在的。”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它们都因为痛苦而扭曲，变成了不正常的怪物样子。”
“那样子扭曲痛苦的灵魂，是不正常的，这个灵界是不正常的。”
“白識，与其考虑会不会误伤，不如趁早帮他们解脱吧。”
白識默默的思考着，暂时没法得出结论。
不过等再遇到没有敌意的灵魂再说吧。
过了一阵子，白識听到了上方传来了一些声响，便让夏朵照亮一下。
白識和夏朵抬头望去，只见在他们的头顶，一个细长的人影正倒悬着站在阶梯上，头颅扬起紧盯着下方阶梯背面的两人。
那个怪物的形态就如同真正的影子一般，浑身漆黑飘渺，和墓地影子有的一拼。
不过这个怪物显然不是墓地影子的同类。
它浑身刺出了不知是角还是骨骼的刺状物，身形扭曲，像是被人拧了两圈浑身骨头刺出肉体的尸体。
见到了光亮，它明显被惊扰了。
那个怪物立刻做出攻击姿态，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一跃而下，朝两人扑了过来。
这个怪物看起来就像是杂兵和小怪，因此白識没有让阿史米出来，打算让其他的骨灰们出来练练手，顺便看看实力。
白識立刻使用了召魂铃，召唤出‘风暴骑士’奥雷格的灵魂。
奥雷格随即出现在白識与夏朵的面前，高大的背影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奥格雷出现以后，那怪物已经近乎袭至身前了。
但是他依旧从容，不紧不慢的从腰间交叉拔出两柄大剑。
在拔出大剑的同时，一个交叉下斩便将那漆黑的影子怪物从中间斩裂，又是一脚踹出，把它踢飞了出去。
奥格雷格原地沉腰拧身，下一刻便卷起猛烈的风暴，突袭至那倒飞而去的怪物身旁，双剑回旋，在空中接连斩向那只怪物。
在接连不断的斩击之下，那怪物的身影已经逐渐崩溃，近乎毁灭了。
随着伤口中的猛烈爆发的狂风，那头怪物的身体坠落到地上，渐渐消散在了风中。
将怪物解决掉以后，奥雷格缓缓将剑插回剑鞘之中，朝白識行了一礼以后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骨灰中。
看着奥雷格行云流水的使用风暴将敌人消灭，白識有些无奈。
歧视！灵界对他完全是赤裸裸的歧视！
他现在用肉身使用出来的招式根本伤不到灵魂，但是骨灰们使用出的魔法、战技却能正常对敌人们造成伤害。
现在白識空有一身实力，但是招式和灵界的怪物们根本没有交互，只有在灵魂互相碰撞的时候才可以造成伤害。
收纳起怪物飘出体内的人性，白識看着刚才怪物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刚才那怪物是倒悬着在阶梯上的，却在扑下来以后站立在了与他们相同的楼梯背面。
这是它自带的能力，还是这里的结构就是如此？
白識将人性全部交给夏朵。
这一次的人性不多，看起来跟怪物的实力也有关。
不过只要是没有人受伤需要治疗的情况，就是稳赚的。
白識带着夏朵继续前行，一路上又数次遇到了类似这样的怪物，这些怪物们只在外观上有微小的差距。
它们每一个的实力都并不算多强，奥雷格就已经完全足够对抗，因此白識就全部交给了他。
因为几乎没有什么消耗和损伤，等奥雷格把它们接连解决以后，他们也渐渐的积攒下来了一些人性。
因此，夏朵又提出了要给白識将灵魂上的伤势完全治愈。
现在就算是把白識的伤势给治愈完好了，他们也还能留下不少的人性。
而且到现在为止，他们在路上遇到的怪物不算少，后续应该也能获得补给。
白識感受了一下自己灵魂的状态。
刚才在原有的伤势上又受到了持续不断的伤害，但是总体来说也没有什么大碍。
“不用了，还是等到再攒一攒再说吧。”
“现在我们还是没有足够多的人性。”
幸好的是，只有拥有肉体的白識会受到持续的灵魂伤害，夏朵并没有这样的症状。
她只是偶尔需要利用人性缓解精神上的干扰就行，因此团队的治疗需求不算太大。
不过这一次夏朵没有在由着白識，而是坚持要给白識治愈完全。
“不行，必须要给你把灵魂全部治愈。”
“我知道在你看来可能没有什么事情，撑一撑就过去了。”
“但是别忘了，如果在这里待太久连意识也会遭到影响的。”
“而在灵魂受到伤害的情况下，这种影响便会加剧。”
“就算没有到陷入疯狂的程度，后续也可能会出现判断失误之类的情况，这种轻微的改变你很难自己判断。”
“只有你保持好状态，我们才有可能成功攻略这座赫芬尖塔。”
白識拗不过夏朵，而且她的说辞也不无道理，便让她又取出了部分人性给自己治疗。
至于骨灰们，现在还没有什么治疗的必要，就先不进行治疗了。
等到出去之后，再有多余的人性再给它们进行治疗吧。
刚才在闲聊的时候，夏朵也说了骨灰们的强化。
交界地上利用铃兰调灵的方法只是加强骨灰和主人间的联系，互相认同，以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但是在灵界之中，可以利用黑暗灵魂为骨灰们强化，直接加强他们的强度上限，理论上甚至能超过生前的实力。
夏朵的家族似乎就是调灵师家族，因此各种跟灵魂有关的事情都有所了解——
等到将燃烧着的人性给一饮而尽，白識顿时感觉浑身舒爽了很多，思维也变得清晰起来。
先前黑暗潜移默化给他造成的一些压力，和影响思绪的一些东西也全都瞬间消散了。
这样看来还是有必要经常进行治愈的。
等到又向下走了一段时间以后，在白識和夏朵面前的道路彻底的断裂了。
现在在两人的面前，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
现在夏朵手中的光亮照不到断裂处对岸的样子，不知道前方是否还有道路。
没办法，夏朵只好再度加剧人性燃烧的强度，将周围照亮。
而接下来出现的场面，令夏朵难以相信。
在他们的面前，已经没有了道路，那道随着尖塔塔身螺旋的阶梯彻底碎裂了。
在这已经消失的道路中间，只有几处十分细微的、贴着墙边的阶梯残骸。
而在他们脚底下，在正下方的下一层的阶梯也是如此，不见了踪影，只有深邃的黑暗。
夏朵将人性燃烧到极致，但是最终也就只能照出二三十米外的情况。
下下层也全部断裂了，更下层就已经超出了照亮的极限。
没法见到完整的道路，那么直接从这边跳下，到达下层阶梯的方法也不可行了。
如果是底下也没有了道路，那么就会直接摔落下，不知道会坠落到何处。
夏朵看着面前已经消失了的道路，脸色十分难看。
她转过头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安慰白識道：
“似乎没有道路了。”
“看来这座赫芬尖塔是没有办法了……”
“没办法，我们返回去，去下一座高塔碰碰运气吧。”
“下一座，一定可以成功。”
虽然夏朵有些心疼先前消耗掉的人性，但是冒险必然不可能一帆风顺。
尤其还是在信息十分稀少的灵界里。
虽然耗费了不少人性，但至少她和白識都还完好无损，没有受伤。
这样的话只要积攒好人性，就可以去下一座赫芬尖塔进行尝试了。
白識看了看前面还留有着微小石块的阶梯残骸，笑了笑。
怎么会没有路呢？明明路就在那里。
想要继续前行的话，就只能一步步落在那些阶梯遗骸上，然后跳跃前进。
这种时候就该要用褪色者们的力量了。
在游戏里，这种程度的跳跳乐他可是跳过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