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还是蛮低,寒风如织,冷彻肺腑,让南宫望有些受不了北方的气候,但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如今的情势——孔晟的手段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到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所倚仗的东西在孔晟眼里似乎一文不值。
而且,从一开始,自己似乎就落入了孔晟的算计。
这样的一个智慧如妖的少年,该是如何的深不可测?
南宫望此刻心头突然涌动起某种寒意,他生平第一次对某人产生了畏惧感。
而对于未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谋划下去,他更不知道自己眼里的未来,是不是统统落入孔晟的设计,他只知道,自己上了孔晟的“贼船”,上船容易下船难了。
一阵冷风吹过,钻进南宫望的衣襟里,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赶紧裹紧了大氅,面色变得更加阴暗。
这些年来,都是他算计别人,但不成想,自诩堪比诸葛孔明以当世卧龙自居的他,如今却一步错步步错,在一个原本他看不起的少年郎这里被算计得不可自拔、体无完肤。
南宫望在自怨自艾的时候,孟赞已经带着自己的嫡系兄弟几十人主动登门求见聂初尘。见聂初尘竟然住进了孔晟的官衙后院,孟赞心头暗喜。
这意味着聂初尘已经是孔晟的女人,只要有聂初尘在孔晟耳边吹枕头风,自己这些人又何愁在夏邑没有官位和锦绣前程?
聂初尘正在后院练剑,她没有特别的爱好,又不爱红妆刺绣,也不喜舞文弄墨,打发闲暇时间的也就是练武。
孔晟去城外练箭,她没有跟随。在聂初尘的眼里,孔晟的箭术已经初窥门径,需要的是时间换成果,勤学苦练熟能生巧。
聂初尘觉得,勤奋和坚持着几个字在孔晟那里根本就不是问题,孔晟对于体能训练和武技锻炼的意志是如此的坚定不移,而从他那具貌似羸弱的身体里爆发出的能量竟然是如此的惊天动地,这让包括聂初尘在内的所有人感到心惊。
不过,这种震撼时间久了,就习以为常。人们已经习惯了孔晟外貌与力量的反差,虽然时间并不是太久,但孔晟在麾下这支组合改编而成的军队中所拥有的威信,早已根深蒂固牢不可破。
听闻孟赞来访求见,聂初尘微微思量了一下,还是吩咐人将孟赞等人带了进来。
孟赞一群人穿过官衙悠长的回廊步入了内宅,在天井中呼啦啦单膝跪倒了一地。
聂初尘微微一笑:“孟老三,你们这是干什么?起来说话。”
“大当家的,手下兄弟不懂事,今日莽撞,冲撞了官军和督军大人,还请大当家的在孔督军面前美言一二,也给兄弟们一个前程。”孟赞陪着浓烈谄媚的笑容。
聂初尘眸光一闪:“孟老三,孔晟不是小鸡肚肠的人,只要你们日后不要心怀异心,努力上阵杀敌,将来肯定也会有自己的前程。”
孟赞点了点头,又陪笑道:“大当家的,我们既然跟随大当家的来夏邑投靠孔督军,肯定是抱着报效朝廷的心思。只是我们这些人,毕竟出身草莽,若是……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其实很难在夏邑立足的。”
聂初尘皱了皱细如弯月的柳眉儿:“孟老三,你就这么急不可耐?你们刚来夏邑,寸功未立,就想要官职?”
孟赞嘿嘿笑道:“大当家的,不是我等贪心,而是……想那唐根水又何德何能,既然他能获得官职,我们这些兄弟难道还比他差了?”
聂初尘冷冷一笑:“好了,你们先回去,日后立功,必有委任赏赐。至于现在,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聂初尘有些不耐烦了。
孟赞没想到聂初尘竟然不愿意为他们这些人说好话,心头未免产生了些许的不满,但他们也不敢表现出来,就郁闷而去。
望着这些昔日的下属背影,聂初尘嘴角挑起一丝无奈。做山贼时,这些人贪婪一点也无所谓,但做了官军,如果再像现在这样贪婪和不知分寸,将来恐怕……孔晟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如果孟赞这些人不尽快转变心态,等待着他们的必将是孔晟暴风骤雨般的打压。
孔晟在城外练箭归来,早有心腹耳目将孟赞等人来的事告知于他。孔晟心内冷笑,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果这些人当真勇猛杀敌,立下战功,他当然不会吝惜一通委任状,但如今狗屁还不是就想讨价还价,对于这种人,他从来都是深恶痛疾的。
至于唐根水,则是一个个例。一则是因为孔晟对他印象颇佳,一则是孔晟要在洪泽水寇中树立一个标杆。
经过权衡,他选中了唐根水。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失误。唐根水的勇猛,他的忠诚,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得淋漓尽致,成为孔晟麾下一员独当一面的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