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人也纷纷散了。
……
……
一时间,榕树下只剩下蔺知阳与钟轻茹二人。
“这是一万两银票,走吧,我送你。”蔺知阳被他们每人拍了一下肩膀,脸早就黑如墨了。
“算你们讲信义。”钟轻茹将银票揣到怀里,迈步上前走了两步,忽然又退了回去,“你先走。”
虽然他也立了血誓,但她还是不放心将背后对着他。
蔺知阳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默默往前走去。
“你们不想要长生吗?”钟轻茹跟在后面有些好奇问道。
那小杯心头血,哪怕在场的人一人一滴也足够的呀。
“长生……没有意义。”蔺知阳嗤笑道,回头冷冷地看她一眼,“快走吧,走远些。”
“噢。”蔺知阳突如其来的冷漠让她不安,她想仔细看看他的眼睛,但他已经很快转过脸去,背对着她默不作声地走着。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又走了十几步,她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蔺知阳愕然地转过身来,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唉,我还没动手呢,你怎么就叫起来了?”
这难道就是小师妹说过的,碰瓷?
钟轻茹腹痛如绞,边痛苦地哀嚎,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里的刀,“你,你……卑鄙!”
不是说了不杀她吗?
他不是喜欢她的吗?
“哪有你卑鄙?”蔺知阳冷笑着蹲下来看她,“别装出一副你最无辜的样子,方才你划开虚通脖子的手法可熟练得很。”
“你……你发过血誓的!啊,我的肚子……你发过血誓的!”她捧着肚子呻吟,提醒他。
他不怕天打雷劈吗!
“师兄们发的血誓是不会伤害你,我发的血誓是不让他们伤害你。可是我又没说我不会伤害你。”蔺知阳严肃地道。
见她震惊地瞪着他,他耸耸肩,“没办法,昨晚我们就推演过了,考虑到虚通必定不肯说真话,就唯有把你请出来。”
他叹了口气,“又考虑到你也未必会说真话,所以就安排了我来骗你说出真话。”
小师妹说,想要骗过别人,就得先骗过自己。
为了不露出破绽,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小师妹都让他演了不下数十遍。什么时候该说哪句话,什么时候又要出来挡下大师兄的刀,眼神要深情,动作要温柔……陷入两难的困境,面临同门师兄弟与心爱的女子时,要让人真切地感受到痛苦……
小师妹不断地喊“卡”、“卡”、“卡”,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她一喊“卡”,他就要重演……比上战场打仗还痛苦!
他们可说是彻夜排练,练得差点他都要被自己洗脑,以为自己深深地爱着这个没脸没皮的读心者了。
他本还以为今日不必走到这一步,没想到他临时练来的演技,到底还是排上了用场。
钟轻茹疼得意识模糊,但他的一字一句都清晰入耳,她倒抽一口气,“我没做错,你凭什么杀我……”
“你若不想着要挟我们,乖乖把真话说出来,我们倒也不会为难你,自会放你离去,毕竟你也算是帮了个大忙。但你选择了要挟我们……”他一顿,眯眼看她,“这说明了你仍不知悔改,心术不正。”
上次还是小师妹亲自替她求情,又看在她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才囚起来了事。
但她可没有半点念小师妹的恩。
这样的人放出去,也不过是个祸害。更别提她就连逃命都不忘了索要钱财,其贪生怕死又贪财的本色尽显。
当初他眼瞎受她读心术蒙蔽,事后知道了真相,虽厌恶她,但也自知自己也有责任。如今一年多过去了,这女人竟以为自己还对她有情?
哈,谁给她的自信?
“银票也给你了,我答应了会送你走,也不算违背誓言,你安心上路吧。”都走出来几十步了,仁至义尽了。
蔺知阳举起刀正要落下,又脸色一变,“咦?”
刀下的钟轻茹眨眼间变成了一个看起来起码得有百岁的佝偻老人。
她的腹痛也不知何时停止了。
蔺知阳放下手来,好奇地戳了戳她的手,确认过是皮包骨头的手感。
“你喝了虚通的血?”
…
…
“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钟轻茹吃力地从嗓子里挤出话来,看到了自己的满头白发,又看到了自己干如鹤皮的双手,浑浊的双眼蒙上一层朦胧。
“我怎么了……”
她惊慌地“啊”“啊”叫着,突闻一阵尿骚味从身下传出。
还失禁了?
蔺知阳嫌恶地捏着鼻子,退了好远,心里好生佩服:“虚通的血你也敢乱喝,还真是不知死活。”
好险,幸好他们都对长生没欲望,才逃过一劫……原来心头血只对中过借寿大法的人起效啊!
“救我……救我……”钟轻茹朝他伸出爪子般的手,苦苦哀求着。
“怎么救?”他好脾气地道。
“再给我一滴……一滴血……”钟轻茹哀求道,“一定,一定能恢复的……”
“你还敢喝啊?”蔺知阳惊呆了。
“给我……救我……”他们的小师妹不也是喝了一滴血后回复青春了么?那她也一定行的,没错,一定可以的……
钟轻茹已经老得瘫痪又失禁,除了上半身,其余的地方都动不了。唯有一下又一下地磕头,“求求你了,救救我……我一定……一定洗心革面,你们把我关回去也可以的……救命啊……”
怎么办,他也很好奇……
难道她再喝一滴血,就能变回来?
蔺知阳只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一下,“好吧,我去给你拿来。”
反正往回走也不远。
好奇心驱使下,哪怕几十步的距离,他也使上了轻功,眨眼间便回到了榕树下。
“搞定了?”石苍术跟尉迟无梦正一人捧着一碗蒜香排骨,蹲在榕树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虚通的尸体在他们几步开外的地方滋滋燃烧着。
蔺知阳绕着周围找了一圈,“咦,那只装血的杯子呢?”
“也一起丢进去烧了呀。”尉迟无梦从碗里抬头道,“怎么啦?”
蔺知阳无语,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那她可真不好命啊。”石苍术同情地道。
“她老成那样,我杀不去手。”
做人要尊老爱幼。蔺知阳从他们碗里拿了一块排骨,也蹲下来啃了起来,将肉吞下去后又道:“她这样估计比死了还难受。”
“自作自受,那就别管她了吧,任她自生自灭去。”尉迟无梦含糊不清地道。
“嗯呐。你们怎么不进去吃,还端出来。”蔺知阳点头,又拿了一块排骨。
“得看着虚通烧成灰,不然烧一半了或者剩个手剩个脚了他还跳起来怎么办。”石苍术吃得满嘴油,分神瞪了虚通的尸体一眼。
“也是。”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很有道理。
“唔,好吃,再给我一块。”
“厨房里还有,你问玉瓶要去。”
“好吧,那我走了,你们好好盯着虚通啊,烧成灰了撒海里。”
“嗯嗯,知道了,五师兄。”
蔺知阳抱着头,哼着小曲儿走向前方飘过来的阵阵菜香。
不管什么时候,菜香都会让人有淡淡的幸福感。
……
……
……
一个月后。
池净以明月国皇帝义妹的身份,在一个风和日丽的良辰吉日嫁与东离国奇门山大弟子东方将离,同月继任奇门山掌门人。
从此,池净与将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全文完,有彩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