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什么下三滥下九流,为了找出净净来,就算杀人放火双手沾满鲜血,那又算得了什么!
对了,今日魏婆婆从此暗道出来时,手上还拿了一本册子……那是什么?
在魏婆婆身上摸索片刻,他把那小册子搜了出来,就着月色一看。
“净净!”他无法抑制地低喃出声,猝不及防地眼泪就掉了下来——这是池净的笔迹!
上头记录着一些民间偏方,还有几条零零碎碎的杂七杂八的奇门秘术,甚至一些盲派算命口诀,有许多都是他教过给她的!
所以,这个魏婆婆之所以会那些救人的法子,都是以往逼迫净净写出来的?
将离突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静静等待那熟悉的疼痛过去。这一年来,只要想起净净将会有的遭遇,他的心就难以遏制地疼,被火烧,被冰扎般疼!
净净一定被关押在这密道之下!
他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魏婆婆的脉象呈油尽灯枯之象,但她却仍能走动,能吃能喝,显然是有灵药吊着她的命!他早该想到,除了净净的血,这世上还能有什么灵药能让只余一口气的老太婆继续活下去!
这婆子竟恶毒至此!
思及此,将离走回魏婆婆的床边,迫不及待地敲了敲床板,轻而易举地寻到了机关所在。又用力往下一按,床板扭转过来,露出下头仅最多只能容两人通过的幽幽暗道。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蜡烛,走进密道之前往回看了地上的魏婆婆一眼。
若魏婆婆此刻醒着,看到将离投过去的冰冷得彻骨的这一个眼神,她绝对会后悔此生投胎为人!
然而寻找池净的心凌驾于一切之上,他收回视线,其他的都是其次,因此他燃起蜡烛,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
…
这个暗道之下,是一间看起来半新的以红砖砌起来的地下室,跟魏婆婆的房间一样,这里同样十分简陋,一目了然。
简陋得,将离几乎是一踏进入就看到了两副显然是自制的寒酸的棺材……
心,又狠狠地一痛。他难以承受眼前这一幕,踉跄着一连退了几步。
棺材?怎么会是棺材?谁的棺材?谁躺在里面?怎么会有两副?
他只觉得双目隐隐刺痛,莫名胆怯,竟不敢再往前一步,下意识地别开了脸。也正因如此,他看到了棺材旁边还摆了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桌子上摆着凌乱的纸张。
他像一缕幽魂般飘了过去,将蜡烛放在一旁,拿起其中一张。
上面只有两个字,将离。
他一手按着心口,另一手又拿起另外一张。
前面还是那两个字,将离。
拿起第三张,将离。第四张,将离……
将离,将离,将离……
所有的纸上都只写了他的名字,笔迹时而凌乱,时而工整,时而重重浓墨几笔,时而又如无根的浮萍。
它们在呐喊着,它们在呼唤他,一次又一次地……
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尽了折磨……
这一年来,她与虚通双双销声匿迹,谁曾想得到她竟会被困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净净……”
将离泣不成声,拖着无力的四肢走至那两副仅用几块木板钉起来的棺材旁边,颤抖着手,打开其中一副。
这是一具男性的尸体!
待看清了那男尸虽不腐烂但却已经脸色乌黑又萎缩的面容,他取过蜡烛来仔细辨认,终究还是认出了他来。
是净净的朋友,那个曾经罗刹楼的楼主,聂意寒!他怎会在这?他不是背叛了净净,又带着那个女子一同投向了虚通的阵营了么?
净净被虚通掳走之后,他在东离的军营中并没有发现聂意寒与那女子的足迹,没想到会在这里发现了他的……遗体?
将离有一丝的茫然。
紧紧咬着牙,又打开第二副棺材,强忍悲痛往里一看,再次愣了半晌。
怎么会这样?
…
…
他面无血色地从暗道出来,又木然地将床板回归原位,将魏婆婆扶起来坐在桌边。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在她的鼻下静置片刻,魏婆婆紧皱着眉头醒来。
一睁眼,便看到眼前的将离,与桌面上那几张散乱的写满字的纸。她先是微微一讶,旋即剧烈地咳了起来。
“她在哪?”将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小声地,哀求地问她:“她在哪?”
他十分肯定净净一定来过这里,还在方才的那个地下室呆过。虽然里头停放了两具尸体,但净净用了奇门的不腐药粉,令两具尸体可以不腐不臭一年。
因此当然,下面的第二副棺材里躺着的也不是净净,那净净呢?净净到底去哪了?
这个答案,他坚信只有魏婆婆能回答。不管魏婆婆是不是加害她的人,他也只能低声下气地求她了。哪怕问出来的是她的坟,他也认了,只因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他迫切地想知道她的下落,她的现状!
“咳咳……公子,你这又是何苦?”魏婆婆边咳边道。
“入骨相思……知不知?”将离苦笑,喃喃自语。
“姑娘她并不愿意见你,她如今……唉,昨天她已经离开了这里,她临走前让我转告公子你,让你别寻她了,把她忘了吧。”魏婆婆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净净她到底怎么样了?”不愿意见他,不是不能见他!魏婆婆这话代表净净还活着!她还活着!
将离喜极而泣,忘情地一把抓住了魏婆婆的手!
魏婆婆吓了一跳,迅速推开他的手,脸色不悦,“公子请自重!”
“祖母,你在跟谁说话呢,祖母?”门外,蓦然响起邢知儿的声音。
魏婆婆瞪他一眼,低声道:“还不快走?”
岂知将离坚定地摇头,“我不走,请婆婆告诉我,她在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