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混沌
醒来后,石室内的太极图就被打开了。
池净背着小鱼,楚家背着顺姑,将离与东方乐紧跟其后,而顾雨盼与秦玧则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们走。
太极图后的甬道漆黑一片,不知道要将他们带往哪里,也不知道沿途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走了约莫有一刻钟,池净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来,“大师兄,小鱼是阴女,可是顺姑怎么会是阳男呢?”
小鱼的八字纯阴,所以红鳞巨蟒说她是阴女,要用阴女的血才能破阵,这一点也不出奇。
虚通收集的那些纯阴八字的阴女…就是为了这个,对吧?她脑海里电光火石地想起那个山谷里,被人囚禁的又聋又哑的,手上绑着木牌的男男女女们。
虚通知道这地宫里头有着什么东西…他怎会知道的?还有,到头来,阳男为何会是段顺姑?顺姑是个女的啊。
阳男,不是该从将离、东方乐、楚家、秦玧四人中选一个么?
将离与秦玧互换了灵魂,魂未稳而阳气不足也就罢了,东方乐有帝王紫气护身也就罢了,那楚家又是为何?
她并不是说楚家是该死的那个。
但是,一男一女,一阳一阴,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是顺姑呢?
将离在黑暗中微微一顿,道:“其实,我听说过太极血阵,但如今也是头一回见。”
因为想要分散池净的悲伤,他的话特意多了些。
“师父只提过一次,说是只有血龙族的长老们才知晓布阵之法。”
血龙族?池净脚步停了一停,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背上的小鱼随着她的走动,时而下沉,她偶尔用力在背后往上托一托,再继续往前走。
“但师父说的太极血阵却并非是用阳男阴女的血所破,而是混沌之血。”将离接着道。
“混沌之血?什么是混沌之血?”
正疑惑间,眼前突然出现了微弱的一道光,她眯了眯眼,笑道:“小鱼,我们出…”
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嗯,是啊,她都忘了小鱼在她背后呢,不用再到处找,也不用再担心她误碰到哪里机关了。
将离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唉,这里又是一间石室。”池净道,从黑暗里迈进分布了夜明珠的光明的石室里。
将离帮着她将小鱼轻轻地放下,靠在石壁旁,而一旁的段顺姑则由楚家与东方乐合力放下。
“轻点,轻点。”池净交待道。
其实她们都被放干了血,身子轻飘飘的根本没多沉,但池净就是怕她们有些什么磕磕碰碰。
如果段顺姑会说话,她八成会嗔怪地对她道:哎哟姑娘,我们又不是那盏轻轻一碰都怕碎的琉璃灯,不用担心…
秦玧瑟缩在顾雨盼身后,看着前方那背了尸体一路的几人,心里暗骂了好几句晦气。
顾雨盼捂着手腕处的伤口,心里有一把火,又不敢乱撒泼。明明交换了灵魂,这该死的女人竟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可是,在她晕倒的那短短时间,他们弄伤自己的手做什么?
还有这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刀疤,又是怎么回事?
她盯着那些新伤旧疤,若有所思。
…
这石室…什么都没有。
然而池净却已经没有了探险推理的心思,她坐在小鱼的尸身旁边,任由将离他们去摸索这间石室有何蹊跷之处,自己则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石壁发呆。
“混沌?”她缓缓低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掌,却在举起手来的时候一愣。
是了,这不是她原来的身体,这是顾雨盼的手,这双手是有掌纹的…
而她原来的双掌,没有掌纹!
混沌…
混沌里有阴有阳,但也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像她的掌纹。
混沌之血,其实就是她的血吧?大师兄肯定也猜出来了。
难怪小鱼会说,如果她不死,姐姐就会死…
血阵本来要用她的血来启动,但也可以退而求其次,用阳男阴女的血来启动。
阳男…阳男…
她慢慢地转动脖子,往段顺姑的尸身看去。
顺姑禁闭着眼,嘴唇已经苍白得像一具被冻了很久的尸体。双手手掌向上,低垂着摆在身旁…
池净突然一把抓起段顺姑的右手!
将离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见状奔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脸色,“净净,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
将离又往她抓住的段顺姑的双手看去,皱起了眉。“她的掌纹…”
“变了。”池净道,抓着顺姑的手没有放,又转头对将离重复道:“大师兄,变了…”
顺姑原来的掌纹是断掌,整个手掌上只有一条线,似乎将手掌分割成两半一般。但如今…
不,是在出事之前,还是出事之后?
总之,顺姑的掌纹由一条线,变成了三条…
人的掌纹有三条线再正常不过,但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在短短几天之内长出另外两条又深又清晰的线纹来。
尤其是这两条纹与原来的那条纹平行而生,形成了一个“三”字。
“不对,这不是三…”池净双眼又干又涩,嗓子已经沙哑得不像话,但她仍用尽全力盯着顺姑的手,“这不是三,大师兄。”
“嗯,这是乾。”将离道。
“乾三连,坤六断…”池净失神地盯着那三条线又看了一会儿,苍白无力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真是荒谬啊。”
她是不是可以这样想,顺姑因为断掌,被“太极掌纹系统”识别成了“乾”,而“乾”为阳为刚为男,顺姑就这样被作为阳男,陷入了血阵。
“别去多想了,净净,这并不是你的错。”将离见了她唇边那抹令人揪心的笑,只得叹气将她拥入怀中。
池净靠在将离暖如火炉的怀里,四肢却仍冷得如坠冰窖,从内到外散发着寒气,任由将离怎么捂都捂不暖。
许久,她微弱的声音低低传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如果可以选择,一切可以重来,她宁愿独自一人下来这地宫里。
她输了,输在骄傲自满,以为自己定有能力能护住自己所在乎的人。
“净净,想哭就哭出来吧。”将离道,将她冷得像冰块一样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轻呵。
他宁愿她大哭大闹一场,也不想看到这样表面平静但其实根本不愿意面对事实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