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焦急,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来…我,我…”
大毛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梦境中,他紧皱着眉,脸上表情很不舒服。
“他怎么了?他是谁?”池净听得正起劲,急声催促道。
大毛痛苦地闭上了眼:“我看到了跟我自己一样的脸。”
“啊?”她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局。
一般这种剧情,不都应该那个人转过头来,大毛会发现他没有五官,又或者前面的头发跟后面的头发一样长…
大毛看到了自己的脸?意思是,那个背对着他,悲伤哭泣的男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后来呢?他抱着的是什么?”池净同情地道,这类型的梦,其实正是预警梦。
他怀中抱着的,必定是他此生最珍贵的东西,失去了才会哭得那么凄凉。
“一堆白骨。”大毛抿唇道。
“谁的白骨?”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大毛却闭口不言。
此时一旁同样闲得发慌的二毛接过话茬道:“那是大哥小时候养的狗啦,他做完那个梦之后第三天,狗就被人抢走宰来吃啦。”
他们两兄弟小时候时常被人欺负,爹娘也无暇照顾他们,村里有一群流氓地痞常以欺负他们为乐,那狗就是被那几人抢走。
他们还当着大毛的面,将狗活活用木棍敲打头部致死,然后放血,剥皮…
最后酒足饭饱,剩下一堆狗骨头,还给了大毛。
大毛哭得眼都快瞎了。
“真残忍。”大毛亲眼目睹这样的悲剧,心理创伤有多大可想而知。池净同情地道:“都过去了。”
大毛的眼早已经红了,他推开桌子,急促地扔下一句:“我去茅房。”
便匆匆离去。
池净叹气,接着摸出一把瓜子,转向二毛:“二毛你呢,你做过什么奇怪的梦不?”
…
二毛没做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但却做过很多乱七八糟的菜。
交谈中,池净惊讶地发现二毛对烹饪竟有很大的兴趣,做饭的天赋也极高。
比如,他竟懂得木瓜炖雪蛤,板栗炒嫩鸭,荔枝煮火锅,菠萝炒鸡肉,芒果炒牛肉,五仁月饼炒辣白菜…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懂得怎样处理竹鼠!竹鼠肉又柴又老,但二毛却说自己有办法将竹鼠肉处理得又嫩又滑——这真的太令人惊喜了!
二人兴致勃勃地就着各种美食激烈讨论了半个时辰,最后池净差点当场掏出纸笔来写个合同把他给签了…
若不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在打仗,不适合签厨子…
“不过,你们兄弟两不是出身贫寒么,你怎么会懂那么多做菜的诀窍?”池净好奇地道。
二毛得意地挺起了胸膛,“我只要尝一块,就知道那菜怎样做成的,还放了什么配料。”
“所以你怎么尝得到这些菜的?”池净又道。
打死她也不信他们有能力到酒楼吃饭。就算存了银子,他们也肯定舍不得!
果然,二毛腼腆起来:“我在酒楼当过杂役…那些客人吃剩不少菜…倒掉挺…挺浪费的…”
“喔。”池净没有多问,但已经决定今晚全军加鸡腿。
什么时候,天下百姓才能人人吃饱饭,看病有银子,见义能勇为呢?
…
看完大毛习字,又给二毛写了几张食谱让他自己去研究,池净一天的时光差不多消磨够了,这才往自己营帐走去。
二毛有烹饪天赋,这个发现让她很是高兴,决定将二人培养成自己将来无华楼的账房先生与一级大厨。
仗总有打完的一天,等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那一天,她必定要将无华楼再开起来的。
池净边想着,边朝迎面走来的灰影打了声招呼:“嗨,灰影!去哪呢!”
“少爷命我去查探军情,据说凌紫年派了个很是了得的军师前来…”灰影急匆匆地回应两句,又急匆匆离去。
她望着灰影匆忙又充实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是无华军里最闲的一个了。
池净每日除了时而辅助万晟行军打仗,更重要的一项任务便是留意灰影每日穿什么样的衣服——
流星雨之后,她已经看不到他们的死亡情景了,根本不知道在流星雨之后,他们的人生还会不会有变化,因此她只能以以前看到的那一幕为准。
她牢牢记得,灰影被万箭穿心而亡的那一天,身上穿着的是一套黑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
今天灰影穿的是青灰色,而不是黑色。只一眼,她便放心地任由他去打探军情。
何况她早就交待玉瓶,让玉瓶把灰影所有的黑色衣服都给扔了。玉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只要是她的话,一定不问理由照办。
这样,再加上她每日的密切注意,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毕竟是别人的老公,她总不好贴身跟着,十二个时辰紧紧盯着看他有没有穿黑衣,有没有束发啊!
“哎…还得帮人照顾老公…这日子过得,委实太无趣了些…”池净无奈,摇头晃脑,边嗑着瓜子转身离去。
…
灰影神色匆忙往马厩走去,一时没有留意到马厩里有马夫正在清理马粪。
他一步跨了进去,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马夫往鞋边泼了一铲马粪…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马夫迭声道歉,样子像是快要哭出来。
他少有那么心不在焉的时候,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就是鬼使神差般地,愣是没留意到灰影正走进马厩来。“爷,我…我给你擦干净!”
说着就要跪下用自己的衣衫往他靴子上擦。
“不用了,没关系的。”灰影闪了过去,忍着冲天的呛鼻的粪味,咬牙翻身上了马,对那自责不已的马夫道:“放心吧,我没有怪你,快去忙吧。”
那马夫又对着他千恩万谢了一番才作罢,灰影无奈,一夹马肚,冲出了军营。
只是走着走着,怎么感觉身上那味儿如影随形,不曾消减?
低头仔细一看,灰影欲哭无泪:那马粪何止泼在他的靴子上,有好几处甚至已经沾到了他的衣袍下摆处!
本就因为这个小插曲耽误了许多时间,现在又…
可是若不处理干净,他这身气味,如何去刺探军情?只怕还未靠近,对方就已经远远闻到他身上的异味,循着味道便可抽刀朝他砍来…
可是现在折回军营去更换衣服感觉更费事。灰影略一沉吟,调转马头,往最近的成衣铺转去。
一刻钟后,一名换上了一套黑色劲装,头发还高高束起的男子自那小小的不知名的成衣铺走出,神清气爽地再次翻身上马,策马往城外奔驰而去。
“唔…玉瓶好像交待过不让我穿黑色衣物?”
虽然不知道玉瓶再三强调不让他穿黑色是为了什么,但反正玉瓶远在固城,又看不到。
他就穿这么一次,去转一圈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回来他就立马换下来,没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