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背上画符?”她想起先前感受到的背后的刻骨般的炽痛,“召魂符吗?”
“镇魂符。”当然,他放了两滴血,还折了他十年的寿。否则,他根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及时将她的灵魂拉回来。
“画这个符要泡在热水里?”怎么听起来跟割脉流程差不多?
“嗯灵魂都、都贪恋温暖”出窍后的灵魂与鬼魂同属阴体,不过阴气没有鬼魂那么重。与鬼魂不同的还有一点,灵魂贪恋温暖,越是温暖的环境,越容易回来。
事出突然,他才迫不得已用热水这种最直接的方式。
“哦。”池净身心疲惫,没有力气询问什么细节了。顿了顿,犹豫片刻,又道:“大师兄,你不出去吗?”
不是她无情无义过河拆桥,只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再后知后觉,也觉得开始尴尬起来.
将离闻言脸又是一红,没有说话,脚下一个打转,直直朝门外走去。
“对了,大师兄,能不能帮我找套衣服来啊。”她记得马车上她放了一套可更换的衣物,没拿来吗?
“好。”将离不敢回头,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池净仍呆在已经逐渐冰冷的水里,果然,很快将离又回来了。
他的视线一直往地上看着,不敢看她这边。疾走几步将衣物放到桌面上,便再次转身离开。
池净静默了一会儿,想起将离脸红的样子,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兜,伸手往背后一摸,一瞧,果然是掺了酒的朱砂。
就着已经湿透了不能穿的中衣擦拭了一下背后,又洗了把脸,她缓缓起身,将衣裙穿上。咦?
将离端着姜汤轻敲她的房门的时候,池净刚把头发擦了半干。
她披着一头乌黑而富有光泽,柔顺的秀发打开门的时候,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头发散下来后衬得脸更小了。而她那脸上仍在逐渐消失的烫伤疤痕痕迹越来越淡,整张脸无形中散发出淡淡亮光,动人心魄。
纤腰盈盈一握,皮肤白皙如雪
还有她身上穿着的衣裙,并不是她存放在他的马车上那一套。那是他早些日前经过一家布庄,无意中被那布庄里挂的一匹布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匹红色与黑色相间的布,而红色部分被特意染成了一束火般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一束在黑暗里热烈燃烧的烈焰。
更像涅槃的
只一眼,他鬼使神差似的命人将其买了下来,找出全京城最好的裁缝,按池净的身形缝制成了一套交领襦裙。
现在,这套除了布料本身的图案外,没有任何绣点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交领襦裙穿在了池净身上,果真如他所料一般惊艳。
黑色衣物使人周身气势沉静,但绽放其上的火红又让人产生一种错觉——眼前的女子是一只涅槃重生的火凤凰,从黑暗中破天而出,光芒万丈!
将离心微动,旋即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想起她那嫩白的背,他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躁。所以他也不打算进去了,就站在房门处将手中的姜茶递过去:“喝吧。”
池净情绪很是低落。
冷静下来后,她也清楚明白这事都是命运使然,半点怪不得将离。更何况,那或许是一场梦呢?但很快她又在心里否决,如果是梦,那也未必太真实了。
但就算是真的,她又能如何呢?她像个傀儡被老天爷控制着,自己根本无法自由选择。
又想起方才自己几乎是不着片缕地.生来保守的池净脸一热,默默将姜茶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把那碗姜茶喝完。喝完了,她将碗递了回去,将离给她一个“你早些歇息”的眼神,便转身离去。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池净心里像被什么轻轻地扯了一下。
她来不及多想,脱口道:“大师兄!”
将离还未停下脚步,就感觉到一双纤细的手臂从背后将自己环住,紧接着,一具柔软的身子也贴上了他的背。
他拿着碗,一动不动。池净浅浅地叹一口气,将脸靠在将离的背。“对不起,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今天所经历的事,哪怕那真的是个梦吧,这个梦也击溃了她的整个心神。她好疲惫,好疲惫,好累,快要撑不下去了。
女人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对守在身边的男人动心,更何况这个男人她本来就有着几分好感。就让自己放肆一下下吧,就依靠一下下,她会很快汲取足够的力量,再振作起来的。
是啊,她要振作起来。既然已经没有办法回到研究所查明真相,那她只好继续将万晟当成替身。
一直以来,她将万晟放在心里,但却鲜少真正去介入他的生活,呆在他的身边守护他。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也知道,哪怕万晟长得再像承宗,生活习惯再雷同,甚至连胎记形状都一样,那也不过是个赝品
可是她能有机会对赝品好,已经很感恩戴德了。不管这个赝品是不是承宗的前世,她也想靠万晟近一点,若在他的身上发现承宗的蛛丝马迹她就会很开心。
但她也想离万晟远一点,怕发现越相处越陌生,他越不是他。
这种生无可恋,需要寻求精神寄托才能活下去的感觉.谁能懂?谁又能理解呢?
活下来又为了什么?她隐隐有种感觉,这颗火红的流星折射到她眼里的光与那次日全食的光一样不寻常。她方才已经照了镜子,眼睛已经恢复如常。
到底是什么?那道光投射到她身上的目的又是什么?冥冥中,老天爷到底想指引她去做什么?为谁做?
她靠着将离宽厚而坚挺的背慢慢地消化着自己的负面情绪,而将离仍拿着那只可怜的碗一动不动。两人保持一个姿势不变,许久,直到池净也觉得脖子有点酸了,这才轻轻将他放开。“大师兄,谢谢你。”
虽然时机不对,但还是谢谢你把我拉回来。
这是净净第一次主动抱他.将离捏紧手里的碗,没有回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迈步离开。
直到半夜迷迷糊糊地翻身,还发现自己手里仍紧紧地拿着那只碗。
次日。
在约定的地点终于等来了琉璃。琉璃一见她便笑了起来,拍了拍肩上的包袱:“姑娘,这些日子以来无华楼赚的银子,我按你的吩咐,全换成了银票,都在这里。”
池净望着她:“琉璃,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琉璃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仍故作顽皮道:“姑娘这话说得,当然姑娘去哪我琉璃便去哪啊!我跟玉瓶可是发过誓要一辈子追随姑娘你的。”
池净无奈,“琉璃,不要笑了。”
脸色那么苍白,又笑得那么牵强,比哭还难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愿意跟着回固城。
琉璃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带了些哭腔道:“对不起,姑娘。我我还是无法面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