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我没事。”她感激地道,低头重新往布袋中探去,准确地掏出那绿色的小瓷瓶来。拔开瓶塞,往身边的孩子鼻下静置一会。
很快,那孩子痛吟着醒来。
“玉瓶,快给其他孩子闻一闻!楚家,何必方,你们取麻沸散来!”几乎是立刻,池净将手中瓶子交给玉瓶,并交待楚家与何必方随时留意着醒来后的孩子们有何反应。
稀释后的麻沸散镇痛且有助孩子们沉睡,在睡眠中养伤,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温着一壶。不管哪个孩子先醒来,先喂一些吃的填饱肚子,再视情况让其喝几口麻沸散继续进入深眠。
当下,玉瓶负责将孩子们唤醒,池净则将醒过来的孩子的眼睛都看一遍,而楚家与何必方则留意着哪个孩子醒过来后会痛得受不住,便再次喂与麻沸散。
最后,几十个孩子的眼睛她都看过了,除了那些被她弄傻了而导致看不出东西来的,这些孩子们的死状全都一模一样!
瘟疫!瘟疫!竟然是瘟疫!
不是说下午末时左右便会解开禁令,既解开禁令,那便是确认北县无瘟疫!这些官兵贪生怕死,防疫工作做得几近完美,她并不怀疑他们的检查会有遗漏!
那眼前这是哪里来的瘟疫?
不对,那些官兵们受了她的催眠,整个北县,只有大杂院没有搜查,没有确认疫情!
难道是在这大杂院里散播出去的?大杂院是疫源地?怎么可能!
这里大杂院有瘟疫,那院外的人呢?北县的那些百姓们呢?
来不及给玉瓶留下只字片语,她提起裙子往外面飞奔而去。奔出院门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但她没时间回应,不管不顾一心往前奔跑着。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地抬头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大杂院外的风景了。
甫踏出院门,她便留意到了头顶密布的乌云,那黑压压的一片连着一片,像随时会往人间压下来,压扁所有的一切。
疾风吹起了她的秀发,路旁的树伸出枝桠来刮走了她的面纱,还刮得她的脸有些生疼,但她仍旧全然不觉。奔过了斜坡,奔过了小河,奔过了一片触眼望去全是泥泞的田野,奔过了一排又一排摇摇欲坠的泥屋。
终于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北县里那条有名的街市上,站在街道的中间,她抖着唇,只觉眼前这一幕幕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所以,并不是大杂院里的孩子们才这样,并不是她的医治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池净不知自己此时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内心的感觉,她是要庆幸改了孩子们命运的不是她,还是要替这整个北县的百姓们感到锥心?
这些以为逃过了水患,大难不死便有后福的北县百姓们。
迎面走过来的大娘眼窝也是黑如墨,深深地陷进去,身上到处一块块乌黑的尸斑,与她擦身而过。还有左边摊位上挑着镰刀的大叔,他连脸上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尸斑。还有右边药铺子门口有气无力地倚着铺门的姑娘,还有刚才从她后方走了过去的少年.
他们的身上都有着同样的尸斑,眼里一片死气,甚至隐约中池净还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专属腐尸的气味。
原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