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行大事,必先正名。
名者,为天下之首要也。
为了这国家名号之争,群臣诸将那是吵得脸红脖子粗。
蒯彻和李左车怒目对喷。
几个脾气暴躁的差点撸起袖子干起来。
还是叔孙通出场引经据典,终引得吴广颔首赞同,定下了他的国号与王号。
唐。
这是上古帝尧的国号,也是春秋晋国的古称,可以相对完美的代表一个立足于河北的政权。
吴广以唐王之称立国,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弭地域间的矛盾,让他麾下那些楚、魏、燕、赵之人接受。
“只要不是燕,吾等就没意见。”
“不是赵,吾等便赞同。”
群臣分歧消弭,最后皆拱手向吴广行礼叩拜,以示庆贺尊崇。
“臣等拜见唐王!”
唐王。
吴广回味着这个称呼,并让群臣起身。
“吾今日为唐王,建唐国,暂定都于邯郸。”
他顺势定下了临时首都。
这个问题没什么争议和悬念。
一国首都,必为大城。
吴广治下可供选择的只有邯郸、蓟城两座城池。
蓟城辽远,不宜前线争霸,那就唯有以邯郸为都。
这个决定让李左车等赵人微微一笑。
虽然没以赵为国号,可定都邯郸已说明了这新成立的唐国,必是以他们赵人为核心主体。
臧荼等燕人有些不忿,可也没理由反对。
蒯彻则嘴角微勾,他追随吴广一段时间,了解这位君王。
刚才吴广说的是暂定都于邯郸,那日后就还有可能迁都去别处,而且这个可能性还很大。
这些赵人,高兴的太早了啊。
群臣对定都邯郸之事没有意见,再度拱手称是。
这时候,叔孙通敏锐的注意到吴广刚才的称呼。
“臣禀君上,自古以来天子、诸侯皆有自称,以别尊卑贵贱。今君上登唐王大位,为一方诸侯,当采谦称自用,以显王者之尊,别庶民黔首。”
吴广一怔,他平日里习惯了说我、吾之类的自称还没觉得什么。
今日被叔孙通一提醒,想到临济会盟时田儋一口一口寡人的,听上去确实比一个“我”字更有格调。
他好奇询问:“各有何者?”
儒家掌握着许多典籍传承,能通晓古今,哪怕是秦始皇帝也要征召儒生为博士,以备随时问询。
群臣虽然眼馋叔孙通这个新人一上场就大展身手,但涉及到礼仪方面,确实没人是儒家的对手。
叔孙通恭敬道:“古来天子自称,曰予一人(余一人)。后秦皇帝统一四海,又以朕为天子所称。至于诸侯,或曰孤、或曰寡,或曰不谷。”
吴广略过天子之称,他还没有统一天下的实力,没必要在一个称呼上显风头。
“楚王多自称不谷,陈王昔日便以不谷自称,君上不如也称不谷。”
邵骚等楚臣开口,极力推荐,觉得这称呼真是好听极了。
不谷不谷。
吴广默默念了两遍。
他宁愿选择孤、寡。
“寡人既为唐王,无需尊楚王之制。”
吴广决定下了他的君王自称。
除了他觉得不谷没有寡人好听外,吴广更不想处处跟着陈胜的脚印走。
他接过陈胜反秦的大旗,也接收了对方留下的政治遗产,得到旧部的效忠和归附。但吴广不愿做陈胜的影子。
建国称王,制霸河北。
吴广要走出一条有别于陈胜的路。
除了称呼不同,国家的制度也要有所改变。
“今寡人占据河北之地,麾下多燕、赵之民,彼辈不熟悉楚国官、爵制度,施行之时多有不便,今欲更之。”
陈胜昔日复楚国,听从蔡赐等人的建议,采用的是芈姓楚国定下的各项制度。吴广打着楚旗北上,自然也是一路沿用楚制。
官是楚官,爵是楚爵。
然后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许多燕、赵之人不明白你楚国的那些官职是什么意思。
比如司败。
这是典型的楚国官职,燕、赵之民一眼看过去,完全搞不懂这官是干什么的。
司败司败,专门负责打败仗的吗?
实则司败在其他国家名为司寇。
司寇者,追捕盗贼和执掌刑狱。
一眼望去,司寇怎么也比司败浅显易懂。
除此外,楚官里还有什么莫敖、大阍之类,从顶层大员到基层官吏的名号职能,楚国都与其他国家有很大差别。
说白了,就是不合群。
楚国被诸夏称作蛮夷不是没有道理的,制度文化与诸夏各国多有迥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