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
“哪里来的楚王,陈王不是刚死吗?”
泗水郡沛县,刚病愈不久的刘季听到楚王西进的消息,神色略微惊愕。
很快,他就知道了景驹被拥立为楚王的事情。
“以芈姓血脉为根基,号召楚人跟随反秦。”
刘季眯起了眼睛。
相比于景驹的贵族血统,他其实更佩服陈胜以黔首之身而登临王位的事迹。
可惜陈胜派人向他求援时,刘季一来病体刚愈不适合长途征战,二来他也有些怕章邯大军,不敢南下支援。只能坐视陈胜灭亡,为其战死而叹息。
现在景驹与秦嘉率兵西来,以楚王之名收楚地,他刘季的处境就有些微妙了。
“景驹此番前来是欲取彭城,收丰沛。沛公若不降他,恐会被其敌视啊。”
萧何等人看出景驹西进之意,不免忧心忡忡。
现在刘季弱而景驹强,除非刘季愿意舍弃头领之位投到对方麾下,否则他们这个小势力必有覆灭之危。
卢绾、樊哙等人乃是刘季死忠,有些不愿意归附景驹,叫道:“吾等追随沛公反秦,就连陈王也使唤不动吾等。若那景驹敢用强,吾等与他死战便是!”
“好了好了,没什么好战的。”
刘季倒是不介意去给人当小弟,但以他的性格,得从此事中捞点利益才是。
“我不仅要归附景驹,还要主动去投奔。然后……请这位楚王发兵助我夺下丰邑!”
刘季对众人笑道。
笑着笑着,他已是咬牙切齿,眼露恨意。
丰邑,刘季心中的痛。
他自己打不下,那就找景驹借兵去打下来!
就在楚王景驹兵至留县,沛公刘季率手下兵卒前去投奔的同时,占据江东之地数月而不动的项氏叔侄,有了新的动作。
“陈胜拥有大半楚地,兵卒数十万之众,结果却落得垓下战败的结局,真是个废物!若换我来,定破秦而威震天下,岂会像彼辈一般,居楚王之位而覆亡,真是个笑话。”
项羽听闻陈胜战殁之时,当众耻笑。
陈胜、吴广假借项燕的名号起事,沾了不少项氏的便宜,之后势力壮大便自立为楚王,将项燕的名号反手扔到一旁。
作为项燕嫡孙,项羽对陈胜的做法十分不忿。
我项氏也是你陈胜能利用的?
项羽对陈胜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充满了厌恶,现在听闻陈胜被秦军所杀,故多有取笑。
桓楚知项羽心意,亦在旁跟着附和:“我听说一些人虚有其表,如沐猴而冠者,想来就是陈胜这种人,没有楚王的能力却窃居楚王之位,所以才有了今日垓下之亡。
“沐猴而冠,这词用的不错。”
项羽抚掌而赞,又与桓楚说了些江北之事,就见项庄前来呼唤,言项梁召集众将去正堂议事。
“陈胜既死,叔父定然是要带吾等渡江了!”
项羽霍然起身,神色激动,大步前往正堂。
郡府堂中,庄严肃穆。
项梁披甲戴冑,坐于主位。
他的目光在堂中扫过一遍,嘴角勾起些许笑容。
项缠、项羽、项庄、项声、项佗等项氏族人立于右侧。
桓楚、龙且、郑昌等异姓将领立于左侧。
真是人才济济!
项梁按兵不动数月,在江东招揽贤才,又训练兵卒,如今已经练出了八千精锐,兵精将勇,正是可以一举渡江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昔时陈王命广陵人召平为使者,拜我为楚之上柱国,言江东已定,望我引兵西击秦。今日我当应陈王之命,渡江北上而攻秦,诸位当与我同去,共诛暴秦!”
项梁肃然开口,话语却让众人吃了一惊。
陈王?
不是死了吗?
不过项梁脸色严肃,加之气氛到了,众人不敢多问,皆拱手应命。
待到诸将下去整顿兵卒后,项羽按捺不住。
他在私下对项梁问道:“叔父你这是何意?陈胜已死,吾等怎得还要打他的旗号。我看你还不如打出大父的旗帜,我项氏的威名难道还不如他陈胜封的一个上柱国吗?”
项梁见项羽脸色涨红满脸不忿,不由暗叹一声。
“羽儿,你要知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凡欲兴兵,必有名号。吾等为项氏子弟,身体中的血脉就是一切,哪怕不打你大父的旗号,也自有人因项氏而来投。所以项氏旗号无甚要紧,反而是陈胜所封上柱国对吾等大有裨益啊。”
“有何裨益?”
项梁解释道:“陈胜在垓下被杀,然其所建楚国势力尚有残存。秦军肆虐江北,彼辈失了头领,不知何去何从。”
“此时我打着陈胜所封上柱国的旗号渡江北上,就是给了这些人一个依靠,一个指望。他们是陈胜旧部,听闻我来,定会前来相投。如此我项氏岂非不花丝毫气力,就可接收陈胜留下的残存力量吗?”